沈望舒不置可否,其余几人的脸色却不大好看。毕竟人都没了,何必还说这些败坏人家身后名声?
明枯满脸恨意,“此事之后,我便发誓出家,落发为尼,勤练武艺,果然做了严华掌门,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我能亲口问岳正亭一句——若我是严华掌门,他还会不会娶江滟滟?”
这却说不好了吧?毕竟岳正亭想的是做松风掌门,取了严华掌门,只怕他连在松风剑派的立足之地都没了。沈望舒心里想着此事,口中却说:“师太,岳……也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虽说的确是……对您不起,却也罪不至死啊。何况他如今已经不在了,您何必迁怒?”
“若你是他心甘情愿与江滟滟所生,贫尼也便罢了,怪我与他无缘。可他也并非真心实意娶江滟滟,而江滟滟还念着齐某人,你便是个孽种!”明枯恶狠狠地道。
虽然也不明白明枯为何会有这样的推论,但沈望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并不认为自己该死。
只是岳正亭的名声,却也不是他想败坏便能败坏的,别的不说,跟着岳澄一道行事,他可不想时时与这小子打一架。
却在这时,韩青溪忽然道:“师太,您对先师有所误会,晚辈很能理解,也不敢劝您。只是沈望舒他……他也不是师父的亲子,您何必迁怒于他?”
什么?韩青溪竟然帮他说话?这却有些令沈望舒意想不到了。
第196章 章二五·道阻
“韩姑娘,崔离在武林大会上说得一清二楚,便是你们那位好师父也不曾反驳过,如今你却告诉贫尼,沈望舒并不是亲子?”明枯轻笑,“你想哄谁呢?”
韩青溪恭顺地道:“实在不敢欺瞒前辈。只是这样的事,除非江夫人或是沈千峰复生,否则谁也说不清其间到底又怎样的曲折误会。师父也只是听了崔离的一面之词,若是他编得还算像话,自然是不好分辨的。”
于是明枯更怒,“那你却说沈望舒并非亲生?岂不是仗着贫尼如今无人可问便信口开河?”
“师太想来也是知道沈千峰的,心狠手辣,又痛恨师父,倘若我那小师弟落到他手上,又岂会认真抚养?不掐死了事便很不错了。”萧焕也趁机辩解一句。
明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之后,才沉声道:“只是你们所说,也没有证据,不过是凭空猜测的,怎知你们不是为了帮着这小魔头……”
“师太,您既然口口声声叫我消磨图,便是把我当做倚霄宫的少主看了。既然我是倚霄宫的少主,又与岳大侠有什么关系?”沈望舒不在乎地笑了笑,“您恨岳大侠,可是您再想想,岳大侠为了掌门名位欺骗了您,可如今是名声扫地而身份无存,他的妻子并不在意他,他所喜欢的人也恨透了他,他的孩子也并不知何处去了,到最后他可谓一无所得……这样一想,您还不曾消气么?”
这话说得很是有些道理,只是明枯仍旧有些气恼,“似你这般说,岳正亭已然遭了报应,我就不该理会了。可我当年受的委屈,却是白白承受的?”
“晚辈并无此意。”沈望舒摇头,“不过师太想想,那人既然没将您放在心上当回事,您又何必为了他而跟自己生气?为了个没必要的人,不值当。”
看沈望舒气定神闲甚至嘴角带笑的模样,萧焕却蓦地一慌,动了动手,似乎想去拉他,只是到底忍住了。
“是啊,不值当……”明枯终是长叹一声,“岳正亭葬在哪里了?”
岳澄闻言,大惊失色,“师太您这是要做什么?师父纵然有千般不是,可他都……您还是不要打扰他身后清净了吧?”
明枯立刻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贫尼在你看来是这么阴险龌龊的人?到底是动心过的人,倘若对他太坏,岂不是自认眼瞎?我且去祭拜一番。”
于是众人松了口气,才与明枯说明了岳正亭安葬之处。虽说不敢明目张胆地立碑,但好歹是做下了极好,以便来日辨认的。
明枯打听清楚之后,便招呼着严华斋的弟子要走。不过在别国之前,她语重心长地问道:“你们当真要去义庄?倒不是贫尼要教你们忘恩负义,只是如今义庄里埋伏着不少人,就凭你们几个……”
“多谢师太好意提醒!”沈望舒郑重地向她行礼,堵住了明枯接下去要说的话,“只是叶无咎为了救我,连一条命都搭进去了,我却因为一点追杀便裹足不前,都不把他送回洪涛水寨了,岂不是说明叶无咎他白白救我一场?”
于是明枯不得不重新打量他一眼,“你这重情重义的脾气,倒并不很像岳正亭,却也更不像沈千峰。”
沈望舒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管晚辈生父母是谁,却都是从小不曾长在身边的,自然也不曾学到他们的好处,并不知道像谁了。”
“小子,你与慧海把话说明白了,若他点头,或许你还能有条生路。”明枯诚恳地道,“我看你也的确不像是个恶人,从前么,又有沈千峰在上头压着。如今你想洗心革面,却也不是不可。”
这些都不是沈望舒在乎的,不过明枯倒是一片好心,他不忍心拂了人的面子,便道:“多谢师太,晚辈记下了。”
就此,两拨人分道扬镳,明枯去寻岳正亭的埋骨处,沈望舒等人则是继续朝着义庄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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