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渊皱了皱眉头,昨晚自己瞥见的那人很像他,他不会真寻来了吧?不会,哪就那么巧,正好寻到这里……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蛊毒怎样了,有没有毒发……正心神不宁,一手下忽进来报。
“将军,不知打哪儿来了个泼皮无赖,非说他娘子在我们军中,跟我们讨要。他武功又高,我们赶不走也拿不下,好多将士被他打伤了,还请将军定夺。”
湛渊右眼皮狂跳,心道不好,怕真是他寻了过来,忙道:“那人长何模样?”
“身量消瘦,样貌倒俊美,身边还带了头猪,听他唤作小花。还有,他非让我们把这个交给将军”
湛渊接过一看,见是一干净手帕里裹着一枝桃树枝,恨得一咬牙,一手攥成了粉末。真是他!他日日夜夜在自己脑海中纠缠还不够吗?还要来这讨什么?当真是冤家!
“赶他走!”湛渊一拂袖,怒道:“快些!”
手下犯了难,“将军,那人武功实在是高,我们奈他不得……他说见不到他娘子他就不走。”
湛渊把木屑与手帕扔地上,“拿粪泼,拿棍杖打,如何就撵不走?!若撵不走他,你命也别要了!”
“是!”
湛渊缓了缓,看着地上的桃枝屑道:“等等……莫伤他。”
“是。”
湛渊又焦灼地等了半晌,听到门外动静越来越大,更怕惊动了元守怀,终是憋不住大步走了出去。
段干卓正被十几个人用棍棒夹持着,但还是踮着脚尖往里望,边望边大喊,一看到湛渊,急得跳着脚直招手。
湛渊黑着脸低着头呵斥了众人,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虽是大冷天,他仍光着膀子,背了个大包袱,赤着脚,穿条破单裤,胸膛上还沾了点粪,一身臭烘烘的味道,嘴唇冻得发紫。
段干卓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搓着手咧着嘴笑,一个劲儿地直说:“可寻见你了,怎么跑来这了?这半年来可叫我好找,你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我想你了。”说着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就要拉他的手。
湛渊捂着鼻后退了两步,看手下都退下了,才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
段干卓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抽搭了抽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些臭。你那群手下拿粪泼我,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刚在冰水里洗了洗没洗干净。不过你也别难为他们了,他们不知道你是我娘子,我们不同他们一般计较。”又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喜道:“我来寻你回家啊。你长高了些,比我高这么许多了,就是有些瘦了。无妨,我好好给你补补就补回来了,我把小花也带来了,哼哧哧!”小花一听到召唤,不知道从哪里嗖地蹿了过来,一个劲儿地拱湛渊的腿。
“去去去,一边去。”段干卓忙把它扒拉到一边,傻呵呵地赔笑,“它见你也高兴……本来它都挺肥了,在路上又瘦了,但也能吃,一会儿就宰了它给你补补。还有咱家里两只老母鸡,我也一块带过来了,但路上死了,其中一个肚子里还有好几个鸡子,怪可惜的。还有呢,”段干卓说着忙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献宝似的塞他怀里,“快打开瞧瞧。”
湛渊垂眸打开,见里面是各种点心小吃,还有些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不下几十种。
段干卓往手上哈着气,语气低了低,“点心是昨晚现给你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是我路上一路搜罗的。小笼包,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才走的?我……我给你赔个不是,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啊?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嘛。”
湛渊闭了闭眼,暗自咬牙,一把把包袱里的东西抖落地上,用脚碾了,寒声道:“你若还想活命就快回去,别再找我了。”
段干卓急得想伸手拉他,还是没敢碰他,“我知道的,你离开我后投奔了元守怀是不是?你听我说,就算他能给你荣华富贵又怎么样?他是想拉你担那谋逆的千古罪名啊。趁大错未铸,你快跟我回家吧,我虽然没钱没势……但我照样能给你做出山珍海味来,把你侍奉得舒舒服服的,让你跟在这侯王府一样好不好?”
湛渊冷笑一声,“是吗?可你能陪我多久?”
段干卓刚想说话,听到一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怎么,来贵客了?”
段干卓手一抖,一股冷汗爬遍全身。打死他也忘不了这声音,当初他在毒窟里差点饿死之际,就听到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曾说:“别让他死了。”于是段干卓活到了现在。
段干卓不敢回头,冷汗一股接一股的爬满了赤裸的背。
湛渊也是一惊,回过神来后忙挡在了段干卓身前,“义父,您身体还未好怎么出来了?这人不过就是个江湖术士,想骗个官位,孩儿这就打发他走。”
段干卓这才猛地惊醒过来,想错不了,这人……这人定是湛渊!一把使劲抓住了湛渊的手拉着就往外走,低声:“快走!他是湛渊……”
刚走了两步,听到元守怀又唤道:“渊儿,你站住。这位贵客,你想将我儿拉去哪里?”
段干卓呆了一呆,松了手,迷惑地扭头打量着湛渊,“他叫你什么?”
湛渊霎时似觉天地晃动,险些站不稳,白着脸缓了一缓,急冲元守怀道:“义父快些回房休息,孩儿去去就来。”说着拉着段干卓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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