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南姜没少给大乾惹麻烦,左惹一下,右戳一记,似乎蠢蠢欲动。贺明楼一直对付着的胡人流寇,经查证后,多少是出自南姜手笔。
此乱不除,必成大患。
而今温仪堂而皇之将此事提了出来,无疑是一箭正中靶心,拨动了元帝心弦。国事当前,权衡利弊,他暂时压下了儿女情长,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元帝略一沉吟,虽然动心,却不想表露出来,只说:“不过是些许叛军而已,这也值得一提?”
就知道元帝会如此一问。但温仪岂是不作准备就来的人?他也不着急,只又往前走了两步,不和元帝说值不值得,却反问:“陛下可知,抒摇太子前来,所谓何事?”
元帝道:“这朕当然知道。”
为了平他抒摇内乱,想叫大乾出手相助。元帝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一直借故拖着不予正面回应。对元帝而言,抒摇的国师和皇帝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最好乱个彻底,说不得能渔翁得利,就算不得利,等古尔真开口求了,他也可以占得先机。所以古尔真什么也不提,却只问皇帝要神官,他是决不会答应的。
温仪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内室,里头露出一只明晃晃的鞋子,显然有人站在那里。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免得过于露骨被皇帝察觉。
“近些时日,因着要替臣治病的缘故,古尔真太子一行暂住臣的府中。臣与他攀谈,发现他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替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臣与他相交时便有意探他信息,这才知道——”温仪停顿了一下,见元帝果真被话头吸引瞧了过来,方说,“动摇他抒摇根基的,正是南姜。”
“……”元帝眯起眼睛,“区区南姜,竟能动摇一朝核心?”
“南姜成立时间虽短,人也少,可当年分出姜国的那批人,却是姜国精锐的力量。这些年他们看着如同流寇四处乱钻,却不曾被人占去多少便宜。”温仪侃侃而谈,“不仅如此,据臣所知,他们借着流窜的掩护,实际往各国插了不少眼线,又聚拢了一些原本通缉的流犯。”
流犯一事,是秦素歌和严瑾在出关途中发现的。
秦三原本是最顶尖的刺客,而严瑾是无往不利的神捕,官兵相碰,天下能有几个人是他们没见过的。正是因为发现一些本该埋在黄土之下的熟面孔,秦三才觉得奇怪。
他将此事报给温仪后,温仪上了心,嘱咐他们暗中继续查,后来偏巧事情一桩接一桩,这事人被温仪压到了后面。
而今正好拎出来派用场。
——反正他也答应过皇帝,要助他清扫平乱三年。何不从现在开始呢?
用一个天下作聘礼,他够给面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元:朕的儿子们啊,你们肯为了美人放弃江山吗?
众人:不肯。
小元:不肯。
老元:……你为什么不肯。
小元:没有江山我拿什么保护他?
第107章 秋后算账
但其实古尔真并没有和温仪说过他朝中不稳和南姜有没有关系,温仪胡说的。不过南姜多年来屡次侵犯大乾边境是事实,既然是早就决心要铲除的力量,倒不如物尽其用,锅背的大一些,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南姜野心之大,不容不防。
温仪道:“他们枝末伸得如此长,若要处心积虑,说不得姜国已成为南姜傀儡,如今不过是借着尚弱小的名义养精蓄锐。”他意味深长道,“会吸血的虫子,可从来不明张目胆。陛下难道没有想过,这宫中清静之地,太子殿下身上的奇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元帝看着他:“你的意思,这事大有蹊跷?”
温仪洒然一笑:“陛下,你是聪明人。姑且不论宫中是谁不小心将这毒令太子服食了。也不论这毒药是从何处流转进来的。可据臣所知,南姜虽小,却是个好地方——”尤其是,多产稀有矿料和虫草。双生花便是其中一种。
而先前所查,自抒摇贵族流出的腰扣,所用的染料也是其中一种。
所以温仪才有了这么一个合理的怀疑。相安无事许多年,能令抒摇国师和皇帝同时病倒,又有刺客率先往大乾意图谋害神官,这背后莫非无人操纵?光古尔真那两个并没有多少脑子的兄弟,怕是提前部署不了这么多步的。
元帝在书房内走了几圈,而后道:“那你想如何?”
温仪答得很干脆:“姜国就在抒摇边上,臣要陛下同意相助抒摇,拉拢抒摇当盟友,借它地理位置的掩护,暗中分离南姜,将其一举歼灭。”
能不费一兵一卒,就不费一兵一卒。
温仪这个话,说的其实巧妙。出手相助抒摇这件事,是他本来就答应了古尔真的,但若是直接和元帝提,他于公于私,都不大会同意。就算勉强同意,说不得又要提一些条件。这在元帝看来就是一个筹码,你有求于我,我便等价交换,实在很好理解。
可温仪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他换个方式提,我帮你消除隐患,以此为条件,你去帮抒摇。这最终目的是为了大乾,思路一扭,元帝自然不会有‘是你求我’的想法。
而对于温仪来说,不论是出手相助抒摇,还是铲除南姜贼寇,本就是他要做的事,不过是谁先谁后罢了。如今事也提了,对古尔真的恩也报了,还转火了元帝的注意力。真论起来,他不但一点亏都没吃,还借力打力,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可真谓是顺理成章,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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