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眉尖一蹙,伸手去捂贺九卿的嘴,沉声道:“不许口无遮拦!这种毒誓怎可随意出口?以你的性子,想不违抗师命也难。难不成真教你不得好死?”
贺九卿扒开华笙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才又问:“师尊,你要不要打断我腿?”
“何出此言?”
贺九卿道:“你若是打断我腿,一来能够堵住修真界的悠悠之口。二来算是我给师二哥赔罪。三来我永远都可以陪在师尊左右,哪里都不会再去了。”
顿了顿,他抿了抿唇,苦笑道:“但这样一来,我就是个残废了。师尊又凭什么要喜欢我一个残废?”
“不打,没这个必要。”华笙拍了拍贺九卿的头,温声宽慰道:“天塌下来还有我在,你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可是,师忘昔那么宝贝师风语,他弟弟死了。可我却安然无恙,他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师忘昔宝贝弟弟,难道……我不宝贝你么?”华笙蹙着眉尖,将贺九卿抱得紧紧的,“他弟弟死了,要你陪葬。可我的小九要是死了,谁给小九陪葬。”
贺九卿嘴张了张,有那么一瞬,想把所有事都说出来,想要告诉华笙。他一直以来过得有多艰难。可话到了嘴边,到底又吞了回去。只低声道:“师尊,若有一日,我非死不可了。我希望师尊永远都记得我的坏,不要记得我的好。活着的那一个,永远都是最痛苦的,我不要师尊痛苦,宁愿师尊厌恶我,既而将我永远忘记。”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华笙说话,总是莫名的让人有种信任感。以至于贺九卿渐渐放下心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师尊。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好了,你不必担心。反而是你,怎么身上这么多伤,外伤内伤都有,是谁打的?师风语?”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师尊别问了。”
贺九卿哪里敢说是被魂天给打的,只好岔开话题,故意撒娇道:“师尊,我饿了,我想喝师尊做的莲花羹。冰莲还有吗?”
“有,我去给你做。”
华笙点头,将贺九卿扶躺下,从床里拉过被子盖他身上,这才笑着嘱咐道:“你哪里都别去,在这躺一会儿,别睡着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等着,师尊快一点,小九饿了。”
华笙低笑:“是几岁的小九饿了?”
“六岁的小九饿了!还要师尊亲一亲才肯放你走!”
华笙果真俯下身来,在贺九卿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又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出了殿门。
贺九卿一直盯着华笙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渐渐收回目光。侧过身子,面对着墙睡,眼泪珠子大滴大滴地落在枕头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快不能活了。
很快,大殿门轰隆一声被人踹开,贺九卿一惊,正奇怪华笙怎么回来这么快,还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才起身望了过去,就见一阵人闯了进来,楚卫一马当先,一见贺九卿的面,当场指着他的脸,厉声道:“贺九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残杀同门师弟!还不快跪下束手就擒!”
“师伯,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又怎么了?”
贺九卿并不下床,白着脸道:“我在殿里整整跪了九天,一步都没踏出去过!我何时残杀同门师弟了?纵然师伯不喜欢我,也用不着污蔑我罢。真想让我死,直接告诉我师尊一声便是,何必要如此这般?”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要证据是吧,那我便把证据拿出来给你看!”楚卫冷冷一挥衣袖,对着身后弟子们吩咐道:“来人,速将贺九卿抓起来!”
立马有几个弟子一拥而上,贺九卿蹙眉,翻身从床上跃下,轻飘飘地一掌将众人斥退,沉声道:“都别过来!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我认?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儿都赖在我头上,这不公平!”
楚卫勃然大怒,冲着贺九卿一掌打了过去,厉声呵斥:“我现在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公平!”
贺九卿身上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又一直对师风语的死心怀愧疚,未曾好好养伤。兼于华笙也才出关不久,还未来得及替他调理,楚卫这一掌虽未使出十层灵力,可却也是毫不留情。
一下子将贺九卿从屋里打飞至屋外,整个人摔在门槛处,脸色一白,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他死死咬紧牙关,鼻尖泛酸。
事到如今,什么事都能怪他头上。不管是舅舅,表哥,还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全部都对他不闻不问。连在师尊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被人这么针对。
“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让我承认!我没有做过!我没有杀人!”
楚卫怒道:“还敢嘴硬!那我便代你师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伸手一招,一剑指向贺九卿的喉咙。只听“锵”得一声,一道白影儿飞速行来,抬剑一挡,便将楚卫的剑挡开。
华笙望了贺九卿一眼,怒而侧首,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地沉声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可还知这里是望曦峰!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要取我徒弟的性命,这是什么道理!”
“华笙,你来的正好!贺九卿残杀同门师弟!罪该万死!”
楚卫收回长剑,冷眼剜着贺九卿:“我早知你会大闹上师府,刻意挑选了几位弟子将你支开,谁料你居然如此狠辣,取了他们的性命!你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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