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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澍不知道他心中那些腌臜的弯绕,涌动的脏水,眼底一块黑色的暗区,他甚至没往那边去想,也没当真怀疑过他和凌衍之的关系;心想摊开了也好,张晨晖既然站在衍之那一边,很多事情都好打听得多了。
    “他……没有事吧?”
    张晨晖脸色变幻。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你老问来问去,是觉得这个OMEGA还是你的?觉得别人碰不得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谁还没碰过?
    开口便挑着话说:“他能有什么事?前天救的可是金院士的老婆,后天还要和易总一起出国考察呢,去云城。”
    第43章 云城的云
    云城特区。位于四国交界处,因为连年战乱、国界不清而形成的特殊地带——琅云克尔,号称新一代的“金三角”。发家的底子都是种植罂粟、贩卖鸦片来的,在那种混乱的时刻,没有什么比能麻痹大脑的物事更得人心。原本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地区,这几年因为再不管火就要烧到本国来了,因此签署了协定,把琅云克尔分成四块,云城这一块被送来划归Z国代管,建了个特区,其实是作为缓冲地带。
    云城原本并不叫云城,只是个普通的镇子,但从二十年前梅尔斯氏症爆发,女性灭绝之后,大国尚且能勉强维持,小国却陡然之间就难以支撑、濒临混乱。国家政权几经易手,内部事务焦头烂额,有钱有势的地方军阀瞬间就占据了上风,战争断断续续打个没停。梅尔斯氏症爆发并非同时,那时远离中央城镇的山区角落里相传尚有妇女留存,因为地势极高,空气稀薄,人烟稀少,梅尔斯氏症传染得不那么快;却引得抢夺的男人蜂拥而至,战争打了一波又一波,没有两年,便真正都死绝了。
    云城的云,先头几年,是战火纷飞,硝烟缭绕;再之后几年,是大肆制作毒品,家家户户在提纯精炼时烧出的浓烟;而这几年,他们又找出了新的乐子,新的方法,全世界的城市都在缩减规模,出现了集体性的“退城潮”,但凡是曾经的大都会,如今外围都被死城围绕;唯有云城,在海拔三千米的内陆山林间突然拔地而起,反而硬生生出现了一座崭新的纸醉金迷销金窟。
    他们说,天堂上的城,可不就是云城吗。
    “他要去云城?!”
    樊澍脸色变了变,他知道云城的凶险。人在那儿是会变的。你看见了太多东西,太多轻而易举越过的底线,太多可遇而不可求的折磨,就像久经饥饿的苦行僧,若没有代价高昂的信仰,就很难以还能把持得住自己。况且,易华藏愿意带他去,那自然是要把他拉拢去那一边。
    那比毒品更加可怕。毒品不过是让人飘飘欲仙,踏过界限,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而比毒品更可怕的、更让人痴迷的,不是让人成仙,而是让人成人,又回到“做人”的那些特权当中去,在失去了太久的“人权”之后,感觉自己终于又做回了自己,做回了男人。
    云城人是懂行的。他们做了很多年的毒品生意,拿捏精准;深知颓废和绝望当中人命不值钱时,诱惑和堕落也就不值钱了。原本的时代,毒品能消磨人们在过剩的精力;而如今,他们得开发新的东西,让人迸发活力,诞生欲望,那才能赚得更多。
    “天使”是这个时代的必需品。
    “能替我递消息给衍之吗?”樊澍看着他说,“云城不能去。”
    “我说,我说了也不算啊……”张晨晖眼神飘开,“樊先生,我之前不知道是你……否则的话,我消息也不会帮你传的。再说了,你就说‘不能去’,人凭什么听你的?”
    “——你能,让他抽空来见我吗?我会和他说清楚。”
    “来这里?!”
    “不,当然不是……”
    “你要是真那么担心,就自己去见他啊?”
    “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那你打算叫他到哪去见你?”
    “你先说能不能帮我?”
    “这是于公的那种,还是于私?”张晨晖反问他。
    樊澍只好回答:“……于私。”
    张晨晖便不说话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心里存着个底;那段时间替凌衍之跑前跑后忙里忙外不是白跑的,樊澍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也多少能猜到一点。他现在还算特工吗?之前闹成那样,国安局不是跟他掰了?他一直让我传消息,是不是在利用我?
    “我知道,你是站在他那一边的,那么多次事都能看出来……上一次也多亏你帮忙。”樊澍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信任你,我一开始也不会和你联系。”
    他说话的语气让张晨晖勾起不好的回忆,好像那天门后粗重的喘息、病床上蜷缩的拥抱全回来了,那是他不能进入也不能插手的世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啊?你信任我?要是知道你老婆也和我睡过的话,你还说得出这话吗?”
    在樊澍那夸海口故意刺他,找场子是很爽,可爽不过三秒,更重的自卑就压在上头。张晨晖心事重重,一路思索。他当然不想替樊澍给凌衍之传话。看不惯他是一方面,到时候凌衍之问你怎么碰着他的,他要怎么说?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么老远一条美食街,吃饭吗,还吃好几次?他还能猜不到吗,OMEGA也是男人,傻子也想得出来。樊澍更是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卖的是什么。比起被威胁,他更怕的是那漂亮眼神里透出的鄙夷。凭什么?他在脑中和自己的假想敌对骂:你凌衍之能出去睡男人,不是更脏得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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