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园的花都有人精心打理,开得着实比外面的好,更胜在密集丰富。
柳岐看着有些手痒,让常喜去要了一套画具,准备找个好看的地方画点图。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褚琰:“殿下,我还没画过你呢。”
“画过。”褚琰纠正,“你画过一只凶神恶煞的大老虎,老虎头上不仅有个‘王’,还有个‘安’字,那张画至今还收藏在我的匣子里。”
柳岐:“……”怪不得自己那张随手一涂的画找不到了。
“对了,你觉得方才那几位女子怎么样?”柳岐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哪个更适合褚锐?”
褚琰道:“看他自己喜欢哪个。”
“他要是选了个家室不合适的呢?”
“真正家室不合适的人,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就算他真喜欢上家室不好的,大不了纳成侧妃。”
柳岐停下步子,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您真熟练啊。”
褚琰反应过来,连忙道:“这……世俗如此,难以改变,我也不能强行逼着褚锐学我。”
“学你娶男妻?”
“学我一心一意。”
柳岐“哼”了一声:“那你就说说之前那个吹笛子的和弹琵琶的哪个更好?”
褚琰一时茫然:“嗯?有人弹过琵琶吗?”
柳岐:“……就是我们刚到时斗曲的那一对。”
褚琰回想了一下:“不是古琴?”
柳岐:“……”
确认完毕,殿下根本没仔细听。
褚琰还假装自己回想起来了,一本正经地点评:“嗯,感觉吹的和弹的没什么区别,听着都一样。”
柳岐忍不住道:“一个是《霸王卸甲》,一个是《渔舟唱晚》。”
褚琰更茫然了:“不是同一首曲子吗?”
柳岐:“……”
确认完毕,跟褚琰讲曲乐,与对牛弹琴无异。
说话间一拐角,便遇一池边亭,亭边无花,只有杨柳树。
池塘里飘着零星的荷叶,廊桥上单调至极,景色并不别致。
柳岐偏偏看中了这里,正好在稍远些的地方发现了石桌,便铺开画布,让褚琰坐在亭子里给他画。
他定神构思了一会儿,才开始落笔,画了没几笔,另一侧便绕出一抹倩影,正是方才以琵琶斗乐的那位。
褚琰认不出来,柳岐可是记得,这位是邓尚书家的千金。
尚书千金显然没发现柳岐,她走到亭边时,便假装扭了一下脚,“哎呦”了一声,婢女扶着她到亭子里坐一坐,又假装才发现亭子里的是太子,连忙行礼:“臣女邓苒见过太子殿下。”
褚琰姿势都没变,免得影响柳公子的画,只是稍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走远点。
邓苒却误会了手势的意思,以为是免礼,随后便装作脚痛难耐,自己坐下了。
她虽没有正正挡着柳公子,但是亭里面多了个败风景的,想必也不好作画了。
褚琰不由转头,淡漠地看了邓苒一眼。
同时,亭中柳岐也放下了笔,抱着手臂。
常乐看看太子殿下,再看看自家公子,表情是同出一辙的漠然,都仿佛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心道:不愧是夫夫啊。
邓苒低头敛目,并未看到太子脸上是一副冷淡的神情,只知这位天底下第二尊贵的人正在看自己,坐姿都愈发矜持了。
但她又想起太子妃今日也是来了的,太子妃是男子,又不可能跟女眷混在一起,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要寻来了,便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她起身的时候,褚琰的目光又尾随了她一阵。
自以为这一回露面非但不动声色,还在太子那里留了印象。
殊不知褚琰想的是:事不过三,愿你识相。
他书本都能过目不忘,哪里会真认不出这个女人,先前坐在高位,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三十次也有四十次,次数多了想忽略也难,她心里那点算盘再明显不过。
也就是哄柳岐开心,假装不曾注意罢了。
褚琰再往柳岐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没了他想看到的人,独剩新晴站着。
褚琰连忙起身。
另一头,柳岐没了兴致,撂下笔就走。
常乐跟在他身后,着急道:“公子,您不等等太子殿下吗?”
柳岐道:“我要做件坏事,先不叫他。”
“坏,坏事?”常乐一时茫然。
只见柳岐东绕西绕了几圈,便成功与方才那位邓苒迎面碰见。
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在闲庭信步地赏花,手里还捏着一把折扇摇着。
邓苒见了他侧身避让,唤了一声太子妃。
柳岐脚步一顿,定定看了她一眼。
“模样倒是还不错。”柳岐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下。
邓苒一时有些怔:等……等等,自己是想做太子侧妃来着,并不想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啊。
柳岐道:“你先前在台上,看了太子殿下不知道多少眼,这眼睛挺漂亮的,珍惜一些不好吗?”
邓苒顿时一阵发寒:“您……您在说什么,臣女不明白。”
柳岐却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她心里发毛。
想多了,这哪是看上自己了啊,分明是个善妒的男人找她麻烦来了!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我可是想挖了你的眼睛——确有此意。”柳岐轻飘飘地说,“你若只是看看也就罢了,还跑到亭子里去露脸,这就很过分了。天下的好郎君那么多,三皇子四皇子你都可以爱慕,做什么非要惦记别人的夫君。常乐,何处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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