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沈翎,越行锋自是全力以赴,即使预料到这一趟并不平顺。只因柴石州隐藏得太深,往昔所见,只怕皆是冰山一角。
心念到此处,一道掌风自耳畔划过。多年潜行江湖的生活,使得越行锋反应异常机敏,几乎脑子尚未应对,身体已惯性避开。
他的实力,果真很强。虽未到出剑的地步,越行锋已感觉到对方密集如雨的攻势。
此时屋内漆黑一片,仅有透过窗纸的淡淡清辉,光影交错极为模煳,外加两人身法卓绝,飘忽来去,也无多余声响,彼此只能凭借气息,以断定出手方位。
嵴背蹭上杀意,越行锋不急着避开,反倒蓦然后退。经方才数十招,越行锋肯定对方手中无有兵器,即便主动凑上去,也伤不到分毫。
临近他身体的一刹,越行锋凭其手起扰乱气息,一手扣住其腰带,然他的手也随风而至。
两人胶着片刻,可谓不相上下,但彼此留有余地,谁都不愿先一步显现真正实力。
直到越行锋抽出匕首,对方的繁复掌风才有所收敛,顺便开始夺刀。
难得遇上一个对手,越行锋虽略有不舍,但也懒得与其再争下去。
相互扼住手腕,匕首锋刃好似映出一双俊眉清和,此刻杀气重重。
越行锋调笑道:“你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毕竟你我不太熟,伪装一下也算礼数好么?”
两人齐齐松手,柴石州退到一旁,点亮烛台:“不愧是江湖中人人称道的”绝景一剑”,实在不错。”
越行锋呵呵一笑,也客套起来:“柴大公子也不遑多让,看来柴廷将你放出去这些年,的确长进不少,故能帮柴廷做成不少勾当。”
柴石州毫不动气,只是微笑:“我以为来的人,会是沈翎。”
越行锋自顾自地坐下,摆手道:“如你这般阴险狡诈,我岂能让那个笨蛋前来送死?要是一个不小心便宜了柴大公子,我岂不是亏大了?”
柴石州见他提起茶壶就倒水,看似全无防备地饮下,不禁有些佩服:“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
越行锋一杯饮毕,再来一杯:“雨前龙井,果然不凡,是帝君赏的贡品?哈哈哈哈……暂且不说这个。你下毒嘛,怎么也不可能下在我身上。第一,你不知我功力深浅,第二,有花家大小姐坐镇,我就不信你能如何如何。”
“该说明来意了。”柴石州与之相对而坐,同样取了茶来饮。
“很简单,也是关于毒的事。七星鬼萝,这毒,来得不容易吧?你用也不用在刀刃上,那此等宝贝去控制一个沈翌,未免太过奢侈。”越行锋举杯到唇边,莞尔一笑。
“奢侈与否,全凭我一人决断。至于沈翌……我想用,便用了。”柴石州说起话来,当真是面不改色,“况且是他技不如人,如何怨我?”
越行锋含笑道:“若他一个不慎,死在繁吹谷,你认为商隐会放过叶家堡?”
柴石州不以为然:“是叶家堡,不是我,随便。”
越行锋啧啧几声,摇头道:“你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义子。”
“自然。因为沈翌不会死。”柴石州忽然补上一句,“我害他,却不会要他性命。在这一点上,你尽管放心。”
“我能信你?”越行锋低眉笑道。
“若我想取他性命,早在定州就可以,何必拖延到现在?何况要取他性命的人,现在已然不是我,而是你们。”柴石州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说,“上回我给的药,他应当没服下,对么?”
越行锋没有否认:“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柴石州暂且略过这一问:“今天见他脸色不好,不会是你们把解药给扣下了吧?这样好吗?要是他因此毒发,可别来求我。”
一柄匕首抵在柴石州颈侧,越行锋说:“今夜,我便是来要余下的解药,你最好合作。”
刀刃的冷色,柴石州不屑一顾:“你觉得,我会给?不,你以为,我会全数带在身边?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最好快些回去,把那解药先给他服下。”顿了顿,又道,“呵,我想以他的性格,被你们发现到这个地步,应该死也不会承认那药是我给的,更别说服药。”
越行锋收起匕首:“你懂得很透彻。”脸上虽挂着笑,但他相信柴石州所言非虚,此时若不赶回去,恐怕真的会出事。
见人要走,柴石州幽幽道:“你刚才问我的目的。呵呵,很简单。你对沈翎是什么目的,我柴石州,亦然。”
不及与柴石州多说废话,越行锋尽速离开,反正只要他一天不离谷,就有机会再夺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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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柴石州住处之前,越行锋为策万全,将沈翎寄放在花冬青屋里。
眼下回到住处,他立即把沈翎从榻上拎起:“药呢?”
花冬青在桌旁举手:“我这里。话说你去取药,到底……喂喂!”还未完全清醒,那只小瓷瓶已让越行锋搜了去。
见此情景,沈翎蓦地一震:“怎么了?”
越行锋握着瓷瓶:“你哥若不服药,怕是有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花冬青彻底醒了,与沈翎一道奔去沈翌那边。
如柴石州所言,沈翌的脸色不太好,此时更是糟糕。
看他眼睫震颤,唇色发白,胸口起伏不定,可见自体调息已起不了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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