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点着头:“哦,原来如此。”说着看了看手中的小木槌,“每月来这么一出也挺有意思的。”
言钰笑着拿过小木槌:“这又是白玉楼另一个高明的地方了。便是这每月一日的争三也是花样百出,今日投这木槌只是其中一种。有时会给每位入场的客人编上号码,由抽签决定;有时是每人抽一句诗,能与绿漪姑娘手中对上的便是;有时是对对子;甚至有一次是在楼中寻宝……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有些人每月来此,既不为看美人,也不欲对弈,就是想看看这一次又是什么花样。甚至有一些好事的闲人给这不同的花样排了个人气榜,每月都有人开盘赌下一次是什么。今日这掷槌算是人气颇高的几种之一,盖因绿漪姑娘的舞技亦是一绝,如今倒比对弈更难一见。今日咱们倒是赶巧了。”
慕远听到此处,不由感叹策划这一切的真是个营销高手。这世上大多数人,所追逐的,无非名、利、美色而已,再加上一点点好奇心,一点点好胜心,几乎可以无往而不利。
只不过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上,就好象高楼大厦最重要的那块地基。倘若那位绿漪姑娘不能维持住她不败的神话,那么随之而来的一切,即便不会马上倾覆,也岌岌可危。这样背负着重担的绿漪姑娘,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又是如何在这重压中砥砺前行?
慕远接过言钰递过来的小槌,对接下来的对局不禁期待起来。
“方才那位绿衣的姑娘又是哪位?她弹的琴真好听,生得也真好看。当然,还是绿漪姑娘更好看一些些。”天元又好奇道。
“哟,天元师兄年纪小小,就知道姑娘家好看不好看啦?”言钰顽笑道。
“这不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天元梗着脖子,却不由红了面颊,“好看就是好看,跟年纪大小有甚关系。”
“是,是,师兄教训得是。”言钰笑道,“那位绿衣的便是红绫姑娘,她与绿漪姑娘一个擅琴,一个擅舞;一温婉,一刚烈,又情同姐妹,被称为‘玉楼双姝’。红绫姑娘除了琴艺高,颜色好,更为人所知的她是程知远程待诏惟一的红颜知己,倘若不是出身太低,只怕早就让程待诏金屋藏娇了。”
“绿衣姑娘叫红绫,绯衣姑娘叫绿漪……这名字,真不是反了么?”天元的关注点显然是跑偏了。
“谁说不是呢,”言钰哈哈笑道,“二人的名字和喜好的颜色常为所知者津津乐道,不过此二姝依然我行我素,倒也成了这京中的怪谈之一。”
这时,另外两只小木槌花落谁家也有了定论,一开始抢到小木槌的那两人正喜滋滋地把收到的银票往袖兜里揣。
这回不等天元发问,言钰先解释道:“楼里并不禁止有人私下买卖信物,反正最后只要手持信物便可参与对局。是以也有人来此,不过是拼个运气,以小博大。大多时候成交价在五百两左右,有时争价的人多可达八百两,几乎没有超过此数的。毕竟只要百金便可单独求一局,而不像今日这般要三局同下。”
“三局同下?是绿漪姑娘一人同下三局么?”
“正是。”
慕远心道这岂非是增加了难度,这绿漪姑娘究竟是真的实力超群还是另有玄机?
思索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管事的在台上有请三位拿到信物的客人,慕远便手持小槌向台上走去。
另两个拿到小槌的公子,一个一身绫罗,长相乏善可陈,嘴角有些歪,自称姓孙;另一个姓陈,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面上一副羞赧老实,并不像是会出入秦楼楚馆的样子。
三人在台前亮了相,自报了家门,楼里便开了盘口,只是下注的人却不多。一来绿漪姑娘向无败绩,自然没什么赔率,算上手续费,赢了也是个亏;二来这台上的三人都是闻所未闻,看起来也不像很有实力,即便喜欢爆冷的人也没什么押注的兴致。
被引入屏风之后,便看见坐在三张棋案后面的绿漪姑娘,依旧是一身绯衣,螓首蛾眉,近看更是艳丽逼人。慕远仅是初入眼时闪过一丝惊艳,很快便恢复常色,淡定下来;陈公子看了两眼,便满面通红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只那姓孙的看直了一双眯缝眼,口涎都差点儿滴下来。
绿漪似是早已习惯了各色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起身福了一福又重新坐下,右手往前微微一伸。
“三位公子请自选棋盘,按照往日的规矩,由绿漪执白先行。”
棋盘上摆好了座子,黑棋棋盒皆置于三人的右手边。
按照三人进来的位置,陈公子选了右边,姓孙的在左边,慕远自然位于中间。
那姓孙的靠近棋盘后也不坐下,身体前倾就想去拉绿漪微微伸出的那只手,嘴里不着四六:“绿漪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人美声甜,比传言中的更好看。不愧是名满京都的第一美人,看一眼就叫人酥了半个身子……”
绿漪倏地收回手,没叫他沾到半点,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厌恶,面上依然得体,淡淡道:“孙公子请入座。”
先前三人自报家门时绿漪在屏风后并未看到,想来是通过声音猜出是何人的。
第68章 开局
姓孙的只得讪讪地坐下。
陈公子一见那姓孙的想要动手, 急得身体一倾要冲过去阻止,见他没占着便宜才安下心停下来,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姓孙的权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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