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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报告情况。”季垚重复了一遍,他极为克制地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刻意,他假装不在意,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愚蠢行径。
    “首长。”符衷在之前这么叫他,在46亿年后,他还是这样呼唤他。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有部分内容是往事,注意区分。
    第211章 闻说尚好
    三狐狸把放着《Cowboys From Hell》的录音机扔在地道入口,他磕了药,听着节奏感强的音乐就忍不住摇头晃脑。季垚坐在旁边五步开外的树干上,低头擦拭手里的枪,偶尔抬起眼皮看看被毒品熏得晕头转向的三狐狸。他一言不发,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景象。地道入口盖着树叶,一缕缕烟雾从那里飘上来,一直飘向黝黑的天空。
    “老狐狸。”旁边凑过来的人是四狐狸,他扫开一堆破烂的树枝,坐下来,“你在紧张吗?”
    季垚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紧张?”
    “要进地道了。要下地狱了!”四狐狸说,他咧嘴笑起来,舔了舔后槽牙,看起来一脸兴奋。季垚别过脸,眯起眼睛挥散那些烟雾,呛了几声。
    一簇火亮起来,四狐狸点起了火机,火光幽幽地照在他灰尘满面的脸上。四狐狸夹着一根烟抽起来,灰色的香烟和紫色的信号弹烟雾混合成更加浓郁的熏人气体,几乎把季垚面前的一小片空气也给抽干净了。烟头上忽闪忽灭的红光和林中还没熄灭的火苗在一起,成了掉落在大地上的恒星。
    四狐狸吐出长长的烟,像公园里龙头中喷出的水柱,在厚重的浑浊空气里激起洁白的水花。他从腰上取下折刀,翻开来,用中指指腹沿着刀锋抚摸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宝物:“我有两个情人,大情人是我嘴巴里的这根烟,小情人就是这把刀。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夏茵’,那是我第一个女朋友的名字。后来那婊/子趁我出任务的时候跟一个律师跑了。我能怎么样呢?我又辩不过大律师,我又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
    季垚从他手里拿过折刀,放在膝盖上端详了一阵。他把折刀翻出来,然后折回去,反复了四五次,说:“是把好刀。”
    “当它碰到障碍物,刀片会旋转,把障碍物搅成一滩番茄酱。”四狐狸比划了两下,看看手里的烟,“要抽根烟吗?这种时候抽烟是最能麻醉人的办法了,比老三嗑药安全多了。瞧瞧他现在,像一条毛毛虫在迪厅里扭动身体。嘿!老三!你看到蒂塔·万提斯脱/光衣服了吗?”
    季垚听到四狐狸在朝三狐狸大声喊叫,他的声音必须得比《Cowboys From Hell》更大,否则三狐狸根本听不见。三狐狸摇摇晃晃地从枝叶中走出来,活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他朝四狐狸伸出中指,唱歌一样说道:“当黑暗散去,黎明即将到来。我站在堡垒内,一眼望去,全是战火!”
    四狐狸扔了一听罐头给他,三狐狸在焦黑的地上坐下,盘腿坐着,他这时又像一个圣人了。四狐狸笑了笑,继续问季垚关于抽烟的事情。
    “来吧,老狐狸,狐狸窝里还有谁不抽烟吗?这东西能让你放松,至少下去见到敌恐的时候,能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喉咙割断。嗯?”
    季垚看了他一眼,他此时全身只有眼睛还是干净的,像维多利亚湖的水。四狐狸手里拿着一根烟,朝季垚晃了晃。紫色的烟雾越来越浓了,《Cowboys From Hell》的声音也停止了,三狐狸总算安静了一点。季垚抬手把烟接过去,像四狐狸那样咬在嘴里。
    火光再次亮了起来,四狐狸护着打火机的火焰,橘黄色的光晕照在了季垚挺起的鼻梁上。季垚侧过身子,烟头在火焰上点了点,烧起来了,他就挪开。
    他不会抽烟,这是第一次。季垚承认自己这时有点紧张,他吸了一口,烟灌进喉管和鼻腔,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四狐狸却在一旁大笑,递给季垚一壶水:“别一下子吸太多,慢慢来,放轻松。”
    季垚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撑着膝盖坐在树干上,手指夹着香烟。二狐狸搂着五狐狸从旁边走过去,伸出手和季垚拍了一掌,季垚说:“真他妈呛人。”
    四狐狸向后撑着身子,目光落在被枝叶遮挡的地道入口上方,嘴里咬着一截短短的烟头说:“习惯就好。就像这战争,习惯了就好。”
    “嗯。”季垚含糊着答应了一声,他拧着眉峰,看那紫色的烟雾往自己漂移过来,像是大主教身上的袍子。他用两根手指捏着烟,放在唇边,小心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气味让他有点不舒服,焦油的气息贴在喉咙里,像是喝下了一瓶汽油。季垚呼出烟气,然后又吸了一口。
    “你看,你现在熟练多了。”四狐狸说,他的烟抽完了,把烟蒂丢在轰炸过后泥石翻飞的地上,再碾了几脚,直到烟蒂完全被泥土淹没了才罢休。
    季垚看着四狐狸踩过的那块地没出声,他不紧不慢地等着烟雾散去,然后他们才好下地道里去。他抽着烟,觉得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在苦涩的烟草灼烧下软化了不少,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还在黑暗的地底等着他们。季垚尽量不去想黑暗,他一只手夹着烟,开了一个罐头。他看到二狐狸搂着五狐狸在接吻。
    九狐狸背着枪坐在树根上,他点着头灯,在用刀削树皮。那些褐色的树皮在他锋利的匕首下一片片剥落,露出里面浅黄色的树芯,九狐狸开始在上面刻字。季垚经过他身边时,低头看了他一会儿,踩着一根拱桥状的老树桩说:“你打算把自己永远留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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