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灵魂已开始觉醒:
于是在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我的心狂喜地跳跃,
为了它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神往,有了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他背完后把头扭过去,在枕头上蹭了蹭,把溢出来的一点点泪水抹干净。他创造了一种宁静的氛围,就像月光洒在海面上,他觉得至少得要让他们的爱情得到一个《致凯恩》那样真正的名字,在那样的诗意中,“当时他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1】。
季垚一言不发地听他背诵完整首诗,他的思绪容易跟着符衷的腔调像诗人的马一样插翅飞翔。他多半是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就像旅人在波塞冬的神殿门前漫无目的地游荡。这首诗仿佛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一样信物,一种神秘的本能,一个永不磨灭的见证,它比钻石*珍贵,比时间更恒久。
“我录下来了,”季垚说,他的眉梢挑着淡淡的笑意,“我会在每天晚上睡觉前听着你的声音入睡的,我想我一定不会再需要安眠药了。”
符衷往被子里缩了缩,他一直幸福地笑着,即使温度很低,他的两颊依然是红红的。他用凉凉的手摸了一把热腾腾的脸,说:“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季垚笑出声来,他头靠着硬梆梆的床架,然后呼出一口气:“自从听到你的声音那一刻开始,我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符衷掀开被子看了眼时钟,又缩回去,“你等会儿有什么事吗?”
“再过几十分钟我就要去工作了。刚才你也听了会议,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符衷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瓮瓮地从枕头里传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说:“地球遭遇黑洞危机了,北冰洋上面的空洞演化为了黑洞。我现在就在北极点的海上监测平台里,我周转了好几次才来到这儿。”
季垚低头在平板上处理事务,点头道:“我知道,我看过新闻,也听北极基地里的人打过报告,北极基地现在与‘回溯计划’合作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能经常联系了?”符衷问。
季垚把一个弹窗点掉,眼尾一笑就叠起皱纹:“我想是的,亲爱的督察官。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要来监视我,你现在骑到我头上去了。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倒是有模有样的,‘我是北极基地第五任务组的督察官。’,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
符衷的耳朵红成了柿子,他把脸埋进枕头,整个人都往外冒着粉红色的热气:“你不要笑我了!都是跟你学的,第一次业务不熟练,我以后会学得越来越像的。你不要笑我了!”
“没有笑你,我只是很高兴,想笑一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季垚说,他看到门边转进来一只红狐狸,“你为什么想学我?”
“因为我觉得你好,哪里都好,所以想向你学习。”
红狐狸甩着尾巴朝季垚走过去,它低头嗅着地板,后边瘸着一条腿,它的这条腿恐怕要一辈子瘸下去了。它走到季垚脚边,用胡须去蹭季垚的裤子。季垚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耳朵,把它抱起来,窝在怀里,一边对符衷说:“我的名声在外头可坏了。”
符衷回答:“至少在我这里不坏。”
季垚轻轻地笑,伸出手指逗狐狸,狐狸在他怀里翻着肚皮滚来滚去。符衷听到了动静,问:“你在逗松鼠吗?”
“不是松鼠,是一只狐狸。”季垚握住狐狸的前爪晃了晃,“我父亲养的,现在跟我亲得很。它成了我们这群人的团宠了,大家都很喜欢它。”
“另外是不是还有一条狗?”
“是的,狐狸和狗是一对好朋友。你见过那条狗了对吧?”
“嗯,它是军犬后代,血统纯正,而且训练有素。现在它跟着我了,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七’,它跟着我跑了不少地方。”
符衷呼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电脑的蓝光幽幽地照在他脸上,周遭很安静,大海上海冰碰撞的轰隆声经过空气和窗户过滤,已经变成了充满无穷创造力的轻柔烟雾。监测平台的橘红色建筑在此时就像阴森森的孤岛,唯独大海以无坚不摧的气派,从容不迫地隆隆轰鸣着。
狐狸在季垚腿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着,一对耳朵机警地注意着周围的声音。季垚从它头顶一直摸到背上,把红色的皮毛都给它梳理整齐。季垚说:“我没给狐狸取名字,没想好要给送它一个什么名字才贴切。要不你来想一想?”
符衷沉默了几秒钟,摸了摸头发,说:“我也没想好。”
季垚没说什么,只是笑,他这一小段时间里笑的次数比之前半个月加起来都多。符衷把符阳夏的资料调出来,默然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阵,问道:“你能给我讲讲关于你父亲的事吗?”
“好啊。”季垚和狐狸面对面抱着,狐狸把下巴和前腿搭在季垚肩上,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金色的光彩,“不光是季宋临,我还可以给你讲讲所有的事情。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符衷觉得有些话从季垚口中听到和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无法给这种感觉做一个准确的描述,他只是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在改变着自己。世界上那么多人,千千万万张面孔,他之所以对季垚感兴趣,是因为他觉得季垚这样勇敢、孤独,有许多距离感和满足的神情洋溢在他的眼神里。符衷能从季垚的眼神里获取很多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而除了季垚之外,还没有人能让符衷去追逐什么,或者说,去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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