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攥着缰绳,握着球杖的手心早就叫汗水浸湿,她极力维持镇定,看着四周,寻找对方的空隙。
忽然,因为一名郎君前去追球,那包围圈竟是开了一个小口。
而那马球,恰在包围圈外不远处,江苒估算好了距离,便忽地伏身下去,驱着身下马匹,向着缺口奔去!众人忙要拦她,可江苒身姿轻盈,即便是旁人的马都贴到了她的跟前,她也眼都不眨,简直跑出了不要命的阵势!那郎君不敢硬撞,竟是迟疑了一瞬,略略后退!
江苒身形堪称灵活地在马上一转,几乎是与抢球之人贴面而过,马蹄声如同擂鼓,而她的球杖稳而准,从重围中杀出,旋即悍然挥出,彩绘马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弧度,清脆的“砰”一声过后,落入球网!
最后一球,进了!
场上声音顿了顿,忽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娘子们纷纷下马,高兴地把江苒围起来,荣安笑嘻嘻地道:“苒苒赢了!”说罢便解了衣襟上的彩色宫绦丢过去,娘子们见状,也纷纷有学有样,一时彩色宫绦乱飞,江苒被丢了满身,简直哭笑不得。
这宫绦乃是小娘子们玩乐的彩头,又或者是在场上见了哪位郎君英勇,便会待他下场以宫绦赠之,以示钦慕。
如今倒好了,郎君们一个个面色铁青地站在一边,反倒江苒十分受娘子们青睐,这场面十分有趣,边上路人们见了,都纷纷笑出了声。
江苒一面谢过姐妹们的宫绦,一面无奈地道:“这玩意儿是丢给你们心上人的,这一个个的这样胡闹,是做什么?”
徐循微笑打趣,又仿佛意有所指道:“苒苒你最是厉害,郎君们都比你不过,我们自然不放在眼里。”
蓝依白匆匆下了看台,拉着江苒,用帕子给她擦汗,见她面露疲倦,她不由有些心疼。
江苒当真倦了,勉强往蓝依白身上一靠,蓝依白半搂着她,面露关切,而当她再看向了对面的宋誉之时,那些关心温柔之色却淡了。
她冷冷道:“宋郎君技不如人,如今眼见着输了,可要同我等道歉?”
宋誉皱着眉,自然不愿意认,只是不屑地嗤笑道:“真是奇了怪了,世风日下,你们这些女人不学着相夫教子,一个个口齿伶俐,功夫厉害,我看是要反了天了!女人就不该读书学这些,你们还不如回去学学女诫女德,学着恭顺柔婉罢!”
蓝依白冷笑连连,刚要再说,边上的江苒先炸了。
她记着他才说过江熠的坏话,如今又听他还敢说蓝依白的坏话,简直忍无可忍!
她眯起眼,举起手中没有抛下的月杖,指着对面之人,森然道:“自个儿没用,还怪女人厉害,输了就输了,还不敢认,怎么,你是没爹还是没娘,才要我们来教你做人讲话?”
作者有话要说:
苒苒:不要问我有多强,祖安三年有爹娘。
第74章
江苒忽然发难, 月杖几乎都要戳到对方脸上去了,众人始料未及,未想到她这么个小娘子竟有如此大的脾气, 皆是哗然。
宋誉自知被挑衅,十分恼火, 一手拨开了那月杖,阴沉着脸,道:“你们在外抛头露面, 给家族蒙羞, 廉耻和何在?你不知理亏,还要行凶, 律法可知?江四娘, 你不要以为你是江相的女儿, 你兄长是江锦, 你就能这样横着走!这天下是圣人的天下, 不是你们江家的!”
江苒冷冷道:“我阿爹阿兄, 俱是举世难有的高才高义之辈, 他们尚且不说我如何,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说我?圣人是圣明, 所以才倚重我父兄, 我父兄又开明,所以给了我能够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大家同样生而为人, 合着是你嘴巴特别碎, 还是你脑子特别多水, 就自觉高我一等了?”
江四娘虽然脾气不好, 但是平素不爱同人多动口舌,众多娘子除了荣安县主, 都还没领会过她的厉害,如今在边上那是瞧得叹为观止。
奈何郎君们那边人多势众,一人不成,又出一人,对着江苒指指点点,道:“江四娘子,尔等读书知礼,不去修养自身的德言容功,不去学怎么相夫教子、操持内宅,反倒成日不思进取,在外抛头露面,同农妇何异?我劝你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出身高门,便不知修身养性,你们未来的夫家,可最看重这些!来日有你们后悔自己如此轻狂的时候!”
他说完,又冲着一边的蓝依白,冷冷数落道:“若我未曾瞧错,这头便是蓝家那位娘子了,你同宋兄分明早有婚约,如今有违妇道在先,交友不慎在后,我等当你是自己人,你还是快快家去,这头的事儿同你无关!若是再不识相,闹出丑闻,他们宋家想来也不会要这样的媳妇!”
这话一出,众人便是一怔。
蓝家同宋家的婚事,大家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却都是第一回 把两位主人公认齐全了,不料他们竟在这等场合下见面,真真是叫人……吃惊。
江苒眼神一冷,正要再说话,便叫蓝依白按住了手。
娘子们今日要打马球,多穿骑装,而蓝依白依旧是一身月白罗裙,如同月光那样温婉秀丽,众人人之中尤为显眼,她将江苒拉到身后,缓缓地看着那人道:“照你的意思,辜负了父母教养师长教诲,毫无节操道德可言的宋二郎,是什么我高攀不起的良配么?”
她一句话将那宋誉说成什么也不是,宋誉原听旁人道破她身份,这会儿又听了这样的话,不由气急,抬起手指指着她,看起来很想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