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超上书自辩的旨意还没发出去呢,那边广东府便又送来一份加急文书。正巧当值的是谢茂,他拆开公文一看乐了,广东按擦使梅彦一样上书请求拿下李超。因为他私藏前任巡抚的外室子,与之作下交易,要以朝廷官员之命,换取巨额赃款。
他之前正担心长子那边的证据虽全,还不足以置李超于死地。像这种得罪一个二品要官的事,要压就一下把他压死,让他或他的家人再无还手之力。若是一下压制不死,那就是生死仇敌,不定什么时候会跳出来给你来一下狠的。就像梅彦,参倒的前任孙巡抚一家子都发配了,还留下个外室子在暗里下毒手,多吓人。这下好,有了梅彦和陆离的这两份折子,李超算是完了。他得让梅彦把人处理得干净点,别剩个尾巴以后麻烦。
太子陈恒接到广东省补上的第二份奏折,有心立时下旨令人拿下李超。熙和帝对着儿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道:“为君者最忌心急,越是愤怒,越是焦急,你越要沉住气慢慢来。”老皇帝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过几句话说完,就要喘上一会儿才能接着说:“明日常朝之时,不妨拿着这件事,问一问一群臣,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意见,有些事我说得清,你却不甚明了的,明日朝堂之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熙和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恨不能把自己这一生的经验都传给儿子。面对老父亲的念叨,陈恒总是面带微笑的凝神倾听,偶有不懂之处,还会提出来让熙和帝多说一些。这父子两个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仔细,父子关系到比从前来得更加温馨和谐。
太子果如熙和帝所言,在常朝之时提到李超之事,并让朝臣们畅所欲言。而且,他也略略透露了自己的意思,想要严惩李超,起到一个杀鸡警猴的目的。
李超既然能做到广东巡抚,朝堂之中姻亲故旧很多,为他说话的人也多。这是太子正位东宫以来,首次面临二品官员犯事。此次,他和某些别有用心的朝臣们意见相左,那么最后李超的下场就是他们首次博弈的结果。朝臣们若是能保下李超,让他只受一些比较轻的处罚,那无疑增大了他们以后跟太子抗衡或者说牵制太子的信心。若是在这次试探中,他们没能保下李超,让太子按照他的想法把人处理了,他们也会及时调整对待太子殿下的态度,以便家族和自己能在新君手下依然得到重用。
广东巡抚李超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前途居然会毁在两个不起点的小厮手上。他书房里伺候的少年足足有十二,并且还在不时的补充过来。当日清点完密室之中的金银,并将之登记造册,运回府衙加以封存。累得半死的李巡抚根本就没有发现书房伺候的小厮少了两个,直到梅彦带兵闯进巡抚府,从地牢里劫走了前任孙巡抚的外室子,他才惊觉事情不对。
奈何,他来广东省时间尚短,不比梅彦在广东的凶名赫赫,广东省的官员根本就没人敢明面上站在他身边,就连跟他一同赴任的布政使杨固也是只做旁观者,完全没有搭一把手的意思。
总算梅彦还记得李超是朝廷的任命的一省巡抚,主掌民政佐理军政,他没有权利抓人。李超这才得以在自家安坐,没有跟他那些家仆一样,蹲到按察司的大牢里。李巡抚本想借助军方的力量,反压制梅彦一波,奈何细一打听,广州驻军的最高将领姓徐,镇国公徐家的那个徐,还是陆长离夫人的表兄。
得亏他没把书信和钱财送出去,否则只怕是又要有一个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李巡抚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朝中亲朋好友,还有以前收过他钱财的人,能够在太子面前多说好话,多求情。他不求还能接着任职巡抚,只要别罢官归家,随便去那个州府做个知府也行。
事情完全不以李超和部分朝臣们的想法而进行,太子陈恒身体虽然病弱,但是他的性情却意外的暴烈。根本就没理那些朝臣们的联名上书,直接就发下明旨,着广东按察使梅彦就地抓拿李超,抄没全部家产,再压解进京,交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浙江的那些事先不说,最少广州府的事是真的,人都在他家地牢搜到了,甚至还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再晚去一点,人就没了。
光这些,足以令太子发下抄家罢官的明旨。压他回京由三司会审定罪,不过是给某些心不定的朝臣们点警告。再者,也是大秦建朝以来,除了钦差外,还没有那个三品以上的官员是在任职地被处置的,一般都要压解回京。
明旨发下,朝中一片沉默。有那机灵的,感觉新任太子并不软弱,相外还意外的强硬后,便开始别做打算。那些想再联合几个迂腐老臣上书皇帝,打算劝诫皇帝和太子的人,脑子是不是都让驴给踢了。他们今天也拿皇帝来压太子,等将来太子登基,他就能拿你儿子、孙子甚至一族的人来出今天这口气。
梅彦接到圣旨,立刻就把李超给拿了,又将李府给抄得一干二净,将抄出来的家财登记造册。他私下里跟陆离吐嘈:“这位李巡抚丝毫不比前任差,抄出来的东西也就比孙家少了不到二成。孙巡抚在广东多少年,方才攒下这份家业,可想而知李超为官之时是怎么样的了。”
陆离皱眉道:“他家那些少年怎么办?”李家抄家,抄出来八到十四岁的少年足有五十多人,这还不算已经□□好了,放在书房和卧室的那些个。陆离每每提到李巡抚的这个癖好都是满脸的嫌弃。他对这些少年多多少少还有些同情心,“之前都是好人家的孩子,有被拐卖的,有被家人卖的,不能跟李家的下仆统一发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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