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彦也有点愁,“我也派人问过,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根本没法送他们还家。若是不发卖,谁家能接受这么一批少年。”都是男孩,再长几年,光吃饭的钱就够普通富裕之家头疼的。
也是,光是安置这些少年就是个难题。陆离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阿鸾见到眼含愁意,便开口相询:“怎么了?可是有事难住了?”
陆离也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末了叹道:“我也只是略有同情,不想他们从此就卖身为奴,也让自己的儿女世世代代为奴。”
阿鸾听了暗暗盘算了一下,她那个农庄要重种花田,需要很多劳动力。反正,用谁不是用,可以把人都安置过去,也不需要签卖身契,只签雇工就行。她还可以给这些人请些先生,负责教导他们识些字,再学一些拿手的技术。将来,他们回京,靠着自己的手艺,不在他们家做工了,也不会饿死自己。
她把心中想的跟陆离提了提,“我想着打理花田、农庄需要不少人,选了他们过去,咱们再少招一些就够了。”
陆离只当妻子的菩萨心肠又发作了,想着这些少年别家养起来费劲,自家到不费什么。便点头道:“也可以,只是庄头你可得选好了,得选几个威慑力足的过去。”
“我想好了,就让珊瑚和她丈夫马昌两人过去,再让他选几个他的弟兄。”马昌和珊瑚他们夫妻随着阿鸾来到广州,目前只管收取铺面的租金和田地的地租,再就是跟着陆离出门,平常闲得很。
陆离点了头,“也好。”当即叫人唤来马昌,把事情跟他一说,马昌摇摇头,拱手道:“大人、夫人,你们可怜这些孩子想留下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的想法很好,但是卖身契必须签。签了之后,我和兄弟们正好挑挑人,也给两位小公子训练几个得用的护卫出来。”
其时,他早就想跟陆离提这件事了。他们是从镇国公府过来的,那是因为夫人关系。等到小公子们长起来,还能再跟镇国公府开口了么,不如从现在起买上一批孩子,让他们从小训练,长大之后能耐也有了,忠心也有了,就可以去当公子们的护卫了。
“你们挑完了呢?”阿鸾之前也听珊瑚提到过,只不过广州府因为通商的关系,当地百姓的生活还都不错,卖儿卖女的特别少,大多都是以雇工的方式到雇主家里帮工的。因此,阿鸾才没第一时间让这些少年人签下卖身契,而是按照广州当地的习惯来处理。
马昌嘿嘿一笑,“夫人,我们可以把人都先训着,慢慢挑么。淘汰下来的也不怕,不能做公子们的护卫,在府上看个家护个院的还是没问题的。”
阿鸾好气又好笑的道:“也就是说,这些人你们都要留下,我的花田得另外雇人是吧。”你说她不想办法多赚点钱行么?家里外面的都只想着多花钱!
“嘿嘿。”马昌抓抓脑袋,傻笑了几声。
当梅彦知道陆离打算把这些少年都留下时,他盯着陆离看了好半天,“你可想好了,这些人里面谁知道会不会有几个狼心狗肺的。”其时,他想说的是,不知道这些少年们说的都是不是实情,他总觉得这些人留在陆家就是个隐患。
陆离笑道:“让马昌他们带人去农庄,边打理花田边学点本事。至于以后如何,还得看看他们最后能长成什么样。”
“当个农夫到没问题。”梅彦大笔一画,以一个极底的价格把这批少年卖给了陆离,还特意着人重写了卖身契,让这些惶惶不安的少年们重新按了手印,才让陆离把人都领了回去。“去了这些小子,李家的家产我也都封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压着李超等一众犯人起程归京,你在这里多警醒着点,小心那位杨大人。”巡抚被抓,按察使又压着人上京了,整个广东就是杨布政使官最大,自然由他来主持一省的政务,可不是个特别好的拉拢人的机会。
陆离道:“你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广州都不一定,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梅彦斜了他一眼:“不只是我,你献上的赃款忘记了?最早今年年底,最晚明年年中,你也得回京了。”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给陆离安排个什么职位。而他,这次归京很有可能直接就去都察院任都御史了。
陆离耸了耸肩,与梅彦拱手作别:“路上小心,可别大意了。”按他的想法,在广州多呆几年也不错,反正他升三品才没几年,也不指望着接着升官。广州这里事少钱多还安逸,为什么不多呆上几年。
梅彦压着李巡抚回了京城,浙江那边的谢洵也得旨意,带着人证、物证等等,也开始上京。梅彦与谢洵两人是在京外的码头相遇的,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拱手大笑道:“仲益”
“明达”
“好久不见。”
梅彦与谢洵两人共事了很久一段时间,两家的人的感情情也极好。京外再聚,又都是为了同一个人的案子,两人携手并肩走在队伍之前,神情愉悦,闲谈笑语,他们的随从们自然也就两队并作了一队。
太子对这次案件也极为重视,李超压解到了之后,立即命三司开堂会神,他自己还搬了把椅子坐到后堂去听席。太子就在后面坐着,主审的三人那敢不尽心,没用上十日就已经问得明明白白,口供也让李超签字画押,再送到政事堂,最后放到了太子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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