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然犹豫地看了他一会儿,踩着石头,手勾着侧面的大树树枝,借着树枝往上抻的力量,把自己悠了上去。
“啧,一点都不爱惜树木,人家大树同意借你枝儿了吗?你就扯着人家?你看我,根本就不用……”
林时新的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齐斐然赶紧探头喊他的名字,林时新脚底打滑滚了下去。还好这山坡的大树多,他很快被一棵树拦住了,但是站起来时身子一晃,一脚踩到了一处积水的坑里,这水坑是前几天下雨积的水,还挺深的,他这只鞋都湿了。
齐斐然瞪着他时,他正一脚踩在水坑里,一脚踩在地面上,面无表情地回瞪齐斐然。
齐斐然转身把包放到山顶的平地上,几步跳下了坡,扯着林时新的裤腿把他那只脚从水坑里拿出来,问道:“水凉不?”
“……你要笑就笑,别憋坏了。”林时新看着他努力往下按的嘴角说道。
齐斐然低头笑了,笑得肩膀都颤动,好半天才停下来,他无奈道:“让你别嘚瑟,你非要嘚瑟。”
“就你干扰我的,我自己走得好好的。没人性,大冬天的让我出来遭这罪。”林时新说道。
“上去吧,我带了火,可以烤脚。”齐斐然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这回林时新不说爱惜树木了,也攀着树枝上去了。没想到山顶上竟然有一大片空地,四五个形状各异的大石头在一旁,遥望对面,是另一座山的山顶,看起来让人心胸跟着开阔起来,落日余晖洒满这里,把人都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
林时新在这儿看落日的时候,齐斐然从包里拿出一个简易燃灯来,火光一闪,灯亮了,不但照亮了这片地方,四周的温度也提了上来,原来这个灯还有取暖的作用。
齐斐然拿出矿泉水扔给林时新,林时新坐着把自己那只进入水坑的脚从鞋里拿了出来洗干净,又把鞋也冲了冲,然后把脚和鞋都放在燃灯前面烤着,正了八经地烤脚。
齐斐然跟他坐在一块儿石头上,一起看着落日,看了一会儿,他时不时瞟着林时新莹白可爱的脚趾,脸上带着笑意。
林时新注意到了,忍不住缩了缩脚趾,骂道:“看日落还是看什么呢?变态。”
既然已经是变态了,那就彻底一点吧。齐斐然伸手把林时新搂在怀里,温柔地看着他垂着的眼睛,轻轻地在他颤动的眼睫毛上印下细密的吻,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温情。
也许是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景色,天地之大,山峦寂静,能让人忘却心中的烦恼,林时新叹了口气,放松在齐斐然的怀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拥抱了。
日落之后,天迅速黑了起来,这时燃灯发挥了作用,小小一个,竟把附近都照得透亮。
到底是初春乍暖还寒时节,晚上冷风阵阵,衣服都被风吹透了,让人打心眼里冷。林时新把电热杯里的水装满,泡面拆了包装放进去,又把采的蘑菇洗净放进去,不一会儿,鲜香的蘑菇拉面做好了。
林时新煮面的时候,齐斐然一个人埋头拆零件、安装玻璃纤维管、定支架、栓风暴绳、扯布面,把一个双人帐篷搭好了。
俩人坐在帐篷门口处,吃面、喝汤,看星星,偶尔目光交集,相视一笑。
“你又不怕蘑菇有毒了?”林时新问道。
“你给我的吃的喝的,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不然也不会被你药倒两回了。”齐斐然笑道。
给人家下药确实不是个光彩的事,林时新转过头不说话,过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都骗我坐轮椅了,咱们彼此彼此。”
齐斐然笑笑,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处不好。”
林时新知道他说什么,也不由黯然:“我也在想,明明……”
明明我们那么爱对方。
“还是你的工作问题,你看你不上班的话,咱们也不吵架了,多和谐。”齐斐然看着林时新,仍有怨气道。
“我不可能转行的,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即使是女人,现在女权主义盛行,女人都要经济独立、都要实现个人价值,更何况我是个男人……我觉得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你眼里,我还是17岁的小孩,还没长大,还是要依附你,你不管做什么都不考虑我的想法。”林时新说道。
齐斐然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说道:“我在加州时考到了职业拳击证,我一直喜欢挑战量级比我大、得胜率比我高的选手,彼此打个你死我活,我跟齐世海关系缓和之后,我还学会了飙车……”
“你有病啊?玩这些干嘛?不要命啊!”林时新皱眉吼道,“亏我还一直觉得你这个人很自律,原来也喜欢玩这些!”
“我是不要命,因为那时我以为我跟你永远都不可能了。可是当我知道我还有机会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惜命了,我不会再随便去死了,你呢?你那所谓的职业理想,在我看来就是在玩命。”齐斐然目光深沉地盯着林时新,仿佛要看进他的眼睛里。
“只是碰巧你赶上了我下井这个案子而已,并不总是那么危险的,而且我很专业,不会受伤,你没回来时这些年我不都平安无事吗?”
“毒疫苗、三道弯、大桥垮塌案、豪门相杀案……林记者,我常年潜伏在你的粉丝群里,你的‘丰功伟绩’我倒背如流,每一件都是高风险低回报的,在我眼里,这些都是折损率极高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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