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菜农更是直接承包了船舱最下头一层,那里有装满土壤的木箱, 是用在来船只上种植蔬果, 他去打理, 再加上小日头过去日照几个小时,几个有木系灵根的修士偶尔会过去催长一下蔬果,俞星城觉得这艘船到了印度洋, 都能天天吃上萝卜、茄子和小青菜。
小日头成了整艘船最抢手最忙碌的修真者, 到了夜晚,很多水手都想让他飞上桅杆去,给他们照亮整片甲板来照明, 好方便他们工作。再加上小日头的太阳脑袋是灵根,并不会使用多少灵力, 远比仙官的法术对船只的影响要小得多。
他有时候就坐在桅杆上层的小平台上, 脑袋变成太阳,倚着桅杆打瞌睡,
但俞星城不知道为何亚瑟和阿比盖尔会上船。
阿比盖尔穿着毛皮大衣,带着缀满鸟类羽毛的圆帽, 低低的方领裙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胸口和脖颈,让许多大明男性官员连忙扭头避开视线。她还带着珍珠耳环, 依旧是浓重的香水味和敷粉, 走路大大咧咧,裙下露出美国牛仔一样的马靴,冲过来就要拥抱俞星城:“小凤凰!有没有想我呀!”
她高大丰满, 俞星城极力抵抗也没能推开她,俞星城整个人都被埋进她的胸口和大衣里了……旁边的戌三蜀六连忙道:“不可对俞少卿如此失礼!”
阿比盖尔撅起嘴唇亲吻了俞星城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了□□和口红的痕迹,她大衣滑下来,露出一小片后背,戌三蜀六本来要拦她,却被一片白花花晃得只顾得上捂眼了。
亚瑟倒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眼眶凹陷肤色灰白,瘦高的整个人驼着背,拎着巨大的皮箱,只依旧摘下帽子对俞星城一礼,他的那只变色龙趴在他有十字缝线的头顶上,也似乎低头朝她一礼。
俞星城:“伊凡霍奇呢?你们没跟着他?”
阿比盖尔一脸奇怪:“你没听说吗?万国博览会结束不久之后,他死了。梅毒发作,他鼻子都开始流下脓水,挣扎着要爬上回英国的大船,但没起航之前他就死了。你们大明的郎中说,他的头盖骨都被梅毒腐蚀的像马蜂窝一样了。不过就照他后来那个吸大烟的量,死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因大英本来计划开战,大批英属公司撤出大明,却没想到战争并未打响,法国和一部分美国公司占据了许多市场,东印度公司再次在亚洲失利,伊凡霍奇似乎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和骂名,因此才开始疯狂吸食大烟,健康状况也一落千丈。
但伊凡霍奇引起的川渝罂粟潮,影响至今仍未结束,鸦片带来的暴利就像诱人的种子一样扎根在中原腹地,几乎无法断绝。
亚瑟沙哑的低声道:“不过在万国博览会结束前,我们和霍奇先生的合同就已经结束。而在半个多月前,贵国的缉仙厂与我们签订了新合约,为期一年,要求我们协助贵国的诸多行动。包括对印度的行动。”
这俩人都曾在印度待过挺长一段时间,对当地状况颇为了解,但俞星城也知道很多英人都发誓效忠国王,他们对皇室的不可背叛的意识比大明百姓要强上许多。
俞星城:“如果两位协助我们,难道不算是背叛英王么?听说乔治三世已经病故,摄政的威尔斯亲王即将继位,难道你们不想要效忠新王?”
阿比盖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出身都柏林,是正儿八经的爱尔兰人。别跟我提联合法案。更何况我是个爱尔兰天主教徒,去他妈的圣公会。去他妈的疯子乔三。”
……在万国博览会工作后,熟知各个国家事务的俞星城自然懂了。
虽在几十年前的《1800联合法案》中爱尔兰王国正式并入英国,大不列颠成为了“大不列颠与爱尔兰联合王国”,但爱尔兰内部其实大小起义从来没有中断。对于不少爱尔兰人来说,其实最讨厌的就是“英国人”这样的称呼。更何况英国信奉新教,大量英格兰人与苏格兰人搬入北爱尔兰之后,北爱尔兰的旧天主教徒遭到了极其严重的迫害。
乔治三世更是坚决的新教拥护者,在许多人劝他解放爱尔兰的旧天主教徒,承认他们的信仰合法性时,乔治三世却说过“我可以把我的头送到砧板,了结我的生命,也不会批准这些解放天主教的措施”。
英国皇室,是爱尔兰天主教徒眼中的敌人还差不多。
亚瑟更是开口:“我是阿卡迪亚人的后代。”
……得了,来了一个身世更坎坷的。
阿卡迪亚算是后来的加拿大东北部的一片殖民地,英□□番占领过,几乎是几十年就换一次主人,后来归于英国,他们却坚持保持中立,再也不想牵扯进英法的战争里。中立的结果就是,英法都不信任他们,都压迫他们。在美国独立前,英、法、印第安各方势力在北美的多次战争中,他们阿卡迪亚人也被驱逐、被屠杀,被迫入伍,经历了妻离子散,隐姓埋名的大动荡时期。
可以说是北美的吉普赛人一样。
他们能效忠英王就怪了。
俞星城叹气:“感觉英法政局也是一团糟,既然你们不效忠英王,那我也认同这份合同。”
阿比盖尔笑起来,拿肩膀挤了她一下:“缉仙厂想要跟我们签下协约的时候,我们其实本来不想来的。他们什么都不懂,无知的冒犯人!后来是那个裘百湖提及了你,说如果上了船,我们可以听你差遣,而不是被那群耍剑的仙官管束,我们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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