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殿,容珏看了初晴一眼,却无视初晴身边的容御。初晴不敢与他对视,而容珏终究什么都没说,径自离去。
容御看着初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初晴定定看着他,他的语气极为平淡,眼里满是事不关己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在殿里发生的是完全与他无关。
以卫翎的武功,如果真的想自尽,怎么可能连位置都刺不准?若不是慕氏看出来。她的结果不是被丢入乱葬岗,就是被送到崔府,交给崔氏夫妇处置。而容御一定也早有安排,怎会救不出她?如果她没猜错,这个结果完全出在容御和卫翎的预料之外。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迷离,容御心中一痛,拍拍她的肩,低声说;“别再想这些,这些事都与你无关。”
她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看着容御棱角刚毅的脸,深不见底的黑瞳中甚至流动着淡淡的温柔。
麻木的心又是一阵阵扯痛,她想知道,在他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多少阴谋?
马车行驶在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车里只有初晴和容御,初晴终于忍不住,问;“这是不是你们预先安排好的?”
容御坦然承认;“不错。”
初晴定定看着他,“那崔嫣的死呢?”
车内光线晦暗,他眼中闪过一抹精锐的光,凌厉而醒目,让人望而生寒。
而当他转头看向她,那双眼里的寒光又完全不见了,只是一片孤寂的深沉,仿佛,她刚才只是看错了。
容御叹了口气,和声道;“我都对你说了多少遍,唯有她设计崔嫣,我完全不知情。”
初晴嘴角浮出一丝苦笑,“纵然你开始完全不知情,她是不是也帮了你一个大忙?”
话音落下,车内一片死寂。街上嘈杂的声音从四周拥入,更衬得里面的人,仿佛只是两尊没有生气的木偶。
容御的脸色沉下去,“初晴,你考虑过我的立场吗?你这样质问我,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他的立场,就算他没主动害崔嫣,也不会放弃这个可以报复幕氏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鼻子一阵阵发酸,睁大了眼睛,将不堪负荷的泪水生生逼回。
她应该站在他的立场上,正如过去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宠溺。她一直将他事事都照顾她的情绪当成理所应当,却不免忽视了虽然他比她大几岁,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需要被照顾和体谅。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小声解释,却还是忍不住意难平,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容珏,“只是我不明白,你要对付的人是幕氏,扯上幕淮远就罢了,为什么要将容珏扯进来?”
容御合了合眼,“初晴,你太天真,慕氏和容珏是母子关系,幕氏有危险,容珏会权力相救。我要的不是容珏的性命,而是他保护幕氏的实力。”
“我知道你的难处,”初晴喃喃的说;“只是,这样对他太不公平……”
“公平……”容御嗤笑,轻轻吐出这两个虚无的字,“你我又何曾得到过应有的公平?”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看着她,怅然道;“你现在完全没必要担心他,我没想到幕氏这样狡猾,这个结果,完全在我和她的预料之外。”
第62章 了结
初晴怔了怔,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顾虑。虽然害崔嫣的并不是容御, 但如果卫翎的身份被查出来, 容御也难逃罪责。“你担心她会将一切都说出来?”
容御沉默片刻, 扬起嘴角,看着她淡笑道;“不管查出什么, 你只要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 就不会被牵扯进去。”
初晴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而他的神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嘴角的微笑转瞬即逝, 而眼里却从无半分笑意,眼神一直都是那么认真。她的心才颤了颤,忧虑地看着他,低声说;“御哥哥, 我只要你平安,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她眼中坚定的光,牵动着他内心的百转柔情。“初晴……”他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对她低语;“我们都不会有事。”
她可以仅因为听到他和裴婉茵的传言就醋意大发,他知道,她对他一直都没有安全感。而他何尝不需要安全感?他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担心她对容珏的感动会变成心, 而这一刻, 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担心远远超过对容珏,心里终于有了稍许的释怀,不再嫉妒容珏在她心中占据的一席之地。
夜幕四合。
容御应召走入宣德殿, 向皇帝行过礼后,皇帝走下御座,来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说;“慎刑司有了消息,她已经醒了。”
容御不动声色,顺着皇帝的意思,问;“父皇的意思是……”
“如此佳人,可惜了。”皇帝摇头叹息,神情却十分冷漠。容御面无表情,皇帝又问了他这样一句;“你说是不是?”
容御失笑,“自食其果而已,父皇不必为这种人伤神。”
皇帝冷冷看着他,“你老实说,那女子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容御坦然道,露出适度的惊讶,“父皇为何以为是儿臣,儿臣在父皇心中竟如此不堪么?”
皇帝拂袖,轻蔑道;“你那点伎俩在朕这里不过是雕虫小技。”
容御的心一震,瞬间的惊愕,他意识到再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和卫翎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信任,他了解卫翎,她怕死,更怕生不如死。当时他向她保证过一定会保住她的安全,他向她保证,亦是向自己保证。卫翎担心会陷入慎刑司,连死都有不得自己,他亦担心卫翎会因为挨刑不过供出一切。
他垂首,低声道;“父皇英明。”
“抬起头。”皇帝命令道。
他抬头,任皇帝直视他的双眼。
皇帝问;“她是什么人?”
“她原是儿臣身边的侍女,在儿臣身边服侍多年,开始儿臣见她资质不错,一直将她当成护卫培养。”容御不动声色的说着天衣无缝的谎言。
“也是你指使她以洛初晴的名义将崔景的女儿和容珏先后骗到听雨轩的?”
容御道;“是她擅自做主。儿臣也是在崔家出事当天知道的。”
皇帝冷笑;“所以你就顺水推舟,让她演了这么一出戏?”
“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父皇,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父皇真的相信幕氏兄弟完全清白,他们没有私吞军饷暗通突厥,慕淮安的死也和幕淮远完全无关么?”容御言辞恳切道;“如今突厥已平,幕淮远真的不适合继续留在北疆。”
皇帝看着他,“朕只问你一句,崔嫣的死真的与你无关?朕不相,朕最器重的儿子,远见还不及一个暗人。”
容御在心里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