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居里,云初末已经闷在房间四五个时辰了,不晓得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皎走到他的房间外,试探地敲了敲门:“云初末。”
屋子里的水声顿时停了,良久之后:“作甚么?”
云皎绞着衣服上的花带,斟酌地问:“你帮我一个忙,可以么?”
几乎不假思索的,傲慢懒散的声音传来:“不可以。”
“你……”云皎刚想发作,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你现在是在沐浴么,要不要我进去帮你?”
“不要!”云初末断然拒绝了她,那语气就像是一个被当众调戏的大姑娘。
“哎呀哎呀,你不要害羞嘛,我知道你在长空之境里受伤了对不对?一个受伤的人沐浴多不方便,人家这也是一片好意。”云皎说这些的时候,还在心里暗暗呸了自己一声,云初末这个臭不要脸的会害羞?光是听了就让人想仰天长笑三声好么?
房间里,云初末一脸警惕地望着房门,生怕她莽莽撞撞真的闯进来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云皎装作没听到,老实巴交地哦了一声:“那我进去了,我真的进去了,我真的真的进去了。”
“你敢!”云初末急忙喊了一句,咬了咬牙威胁道:“你要是敢进来,看我不打死你!”
难道真的在沐浴?云皎嘟着小嘴看天,闷声嘀咕着:“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又不是来看你的。”
她伸手就推开了房门,紧接着听到哗啦一声响,从门上掉下来一盆水,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遍,云皎愣了片刻,淡定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怒火攻心,气沉丹田的吼道:“云、初、末!”
不远处,云初末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墨发的发梢还是湿的,仅用一条白绸简单的束着,原本苍白的脸色因被热水蒸腾,显出不自然的红晕,身上的衣服亦是松松垮垮的,看起来真是刚刚沐浴出来。
奸计得逞,他笑得弯了腰,精致好看的眉眼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然后摆出最天真无邪的表情,摊了摊手:“我说过不让你进来的,是你非要闯进来。”
“你你你……”云皎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愤道:“明明是你陷害我!”
云初末毫不在意,拢了拢半湿的墨发,单手支颐懒洋洋道:“说吧,你来找我有何事?”
云皎撅着嘴,一脸委屈愤懑的样子,她幽怨地瞪着云初末:“你可不可以把轮回石借给我用一下?”
“不可以。”云初末从桌子上拿起折扇,没有打开,只在手里惦着把玩。
云皎扁了扁嘴,央求道:“就一下下。”
云初末望着她的眼神似乎带着笑意,学着她的语气:“就一下下下下也不可以。”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小气!”云皎很是生气,气呼呼地瞪着他,甚是可爱有趣。
云初末撑着下巴,精神困顿地注视她,地问:“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你?”
云皎扁了扁嘴,做出最凄楚可怜的样子来:“你把我弄得这么惨,难道不应该补偿一下嘛?”
云初末的眉眼中带着笑意,手里拿着折扇,打量了她几眼悠然道:“如果你每天都能被我弄得这么惨,或许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云皎神色凄楚,语气温软地指责着:“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忠心耿耿陪了你百年的弱女子,她一直费心尽力的照顾你,给你做饭,帮你施法,奥,最近还一直给你煎药……”
“弱女子?”云初末好像受到了惊吓,四处找寻:“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云皎差点就伸出小指头指着自己,心情很挫败地提醒他:“我……”
云初末冷淡淡地奥了一声:“你不算。”
云皎简直怒发冲冠,云皎简直怒不可遏,最终阴测测地化作了一句:“为什么!”
“嗯……”云初末懒散地想了一阵,偏过头看她,语气一定一定的:“我认识你到现在,就从来没拿你当做女子,哦,弱女子。”
云皎咬着银牙,半晌憋出了一句:“我……谢谢你啊。”
云初末气定神闲地展开折扇,翘着二郎腿:“不客气。”
云皎气得身子歪了一歪,跺脚大大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出他的房间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然而,等到她刚走出来没几步的时候,一想到来找云初末的目的,顿时又后悔了。
银时月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们也已经得到了他的魂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总是放不下,或许,是因为银时月死前的那句话——
一千年了,或许你不知道,我竟是这般深爱你的。
这是他的遗憾,由长空之境所带来的遗憾。如果没来明月居的话,对于姜雪羽而言,他还是一个值得信赖依靠的朋友,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银时月虽死,但是姜雪羽还活着,而且如果她计算得没错的话,再过几天便是那姑娘的死期,可惜当时使用轮回石查探银时月的过往时,被云初末那个坏蛋打断了,她都没能看到姜雪羽究竟是怎么死的。
银时月拿灵魂来交换姜雪羽三个月的幸福和快乐,然而故事的最终,那些遗憾并没有被弥补,反而令姜雪羽陷入更加深沉的痛苦中,这件事多多少少和他们是有些关系的,如果不能补救回来,她始终觉得心里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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