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没有回头,沉沉应道:“我知道。”
顾恒舟回了荆滕院,沈柏喝了药还一直喊冷,春喜又找了床被子过来。
顾恒舟记得沈柏之前在月湾来葵水想要汤婆子取暖,便对春喜说:“灌两个汤婆子来。”
春喜惊愕道:“沈少爷是男子,也要用汤婆子吗?”她好像记得汤婆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姑娘家来葵水的时候用的。
顾恒舟没用过这种东西,见春喜这么意外也知道这个要求不大合理,正想让春喜退下,顾三在外面说:“世子,太傅从府上调了两个丫鬟过来照顾沈少爷。”
顾恒舟说:“让她们进来!”
茶白和绿尖应声踏进屋来,两人看见顾恒舟俱是惊诧,没想到睦州城里的顾护卫,竟然是镇国公世子。
不过两人到瀚京以后胆子练大了不少,如今都进了国公府见到世子殿下了,殿下还是个熟人,这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很快压下异样,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齐声道:“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两人换了太傅府的丫鬟衣服,将娇软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褪去脂粉浓妆,没了清韵阁的俗媚风尘气,也是清丽安分的良家姑娘。
两人是沈柏从睦州带回来的,也在太傅府伺候了沈柏几日,比春喜了解情况,照顾起人来自是更好。
顾恒舟让春喜退下,对茶白和绿尖说:“你们少爷背上有伤,身子也不舒服,很是怕冷,你们想办法好好照顾她。”
顾恒舟说得很隐晦,茶白立刻听出沈柏是来了葵水,心底担忧,柔声答应:“世子殿下放心,奴婢们一定好生照顾少爷。”
茶白和绿尖是从风尘之地出来的姑娘,知道受了寒来葵水有多难受,积攒的经验也多,等顾恒舟离开,立刻来到床边,不住帮沈柏按摩缓解疼痛。
她们的方法很有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沈柏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中午下人特意送了肉粥来,茶白喂沈柏吃完,沈柏出了一身的汗,绿尖托顾三打了热水来,仔仔细细帮沈柏擦身子。
下午春喜又送了一碗药来,沈柏喝完过了两个时辰,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张太医重新写了一个方子给春喜,叮嘱她抓来一日煎熬三次给沈柏喝,又拿了一瓶药给茶白,让她好好帮沈柏背上的伤换药。
茶白和绿尖一起记下,晚上帮沈柏换药的时候,看见她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绿尖和茶白都忍不住红了眼。
绿尖气愤道:“少爷可是太傅独子,在瀚上京的身份也不低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敢如此待她?”
茶白帮沈柏上着药,低声说:“瀚上京遍地都是贵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有最顶上那位才是万万人之上,这里是国公府,你生气归生气,别乱说话,其他人可没有咱们少爷的善心和好脾气。”
绿尖忍不住抹了下眼泪,压低声音说:“我是心疼少爷,她可不比我们皮糙肉厚,便是在清韵阁,也只有犯了大错花娘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惩罚我们,少爷这么好,凭什么要这么罚她?”
茶白把药抹好,低头吹了吹,柔声道:“咱们少爷也不是吃暗亏不吭声的人,她喜欢的都是国公世子这样的人物,咱们眼下只管好好照顾少爷,等少爷好了自然不会消停。”
茶白长绿尖一些,人也生得好看一点,在清韵阁接触的客人不一样,见识也不一样,看人的眼光和考虑事情的方式都比绿尖要高明许多,绿尖红着眼睛问她:“茶姐姐是说少爷好了会闹事?”
茶白抬手在绿尖眉心戳了一下,无奈道:“你呀,少说话,多做事。”
绿尖捂着眉心不说话了。
晚饭照例是肉粥,茶白和绿尖喂沈柏吃完饭然后才匆匆吃了一点,然后又打水来帮沈柏擦手擦脚。
顾恒舟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床可以睡,两人原本不打算睡觉,就在床边守沈柏一夜,顾恒舟突然带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进来。
斗篷十分宽大,完全遮掩了那人的容貌,但那斗篷上有金丝绣的龙鳞暗纹,在摇晃的烛火下折射着粼粼的光泽,站在顾恒舟身边贵气却丝毫不输顾恒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茶白和绿尖皆是心惊,连忙行礼:“世子殿下!”
顾恒舟冷淡挥手,说:“你们退下,去客房休息,若是有事会再叫你们。”
两人应声退出房间,顾恒舟亲自把门关上,然后才说:“殿下,没人了。”
赵彻把斗篷取下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沈柏又陷入昏睡状态,不过喝了两副药,面色没那么苍白了,睡颜看上去很恬静,和清醒时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
赵彻看了一会儿问顾恒舟:“一直没醒?”
顾恒舟说:“断断续续醒过几次,不过都没有完全清醒,只说了几句胡话。”
赵彻问:“都说什么了?”
赵彻对沈柏说的话颇感兴趣,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沈柏的死活。
顾恒舟抿唇,胸口隐隐有怒火攒动,他目光冷幽的看着赵彻,说:“她说她很冷,很疼,张太医在她背上发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针眼,她在四殿下宫里受了刑。”
赵彻挑眉,冷然道:“这不是内务府惩罚宫人用的法子吗,老四怎么也用上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是啊,真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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