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知道四殿下会拿她撒气,为什么要让她在迎泽宫那么久?而且试探四殿下的方式有千百种,为什么偏偏要选她?
顾恒舟问:“殿下,东恒一行难道还不能让你相信她对你的忠心和价值吗?”
到底心里压着火,顾恒舟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带着三分质问,赵彻掀眸幽幽的与他对视,储君的威压全部释放,悉数向顾恒舟扑来,顾恒舟不避不让,坦荡直白的迎上。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皆出身不俗,也早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未来君王和未来大将的对峙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却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也不能压谁一头。
赵彻勾唇反问:“所以行远已经相信沈柏是可靠的人了吗?”
“为何不信?”顾恒舟认真的反驳,“在谌州,有人调动兵马萎了州府,场面混乱不堪时,是她站在你身前;在暮祀,是她只身一人去见暮客砂,从地下暗河逃脱以后,她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带人回去确认殿下的安危;在恒襄江,她一个人毫不知情被留下面对刺客,差点坠江身亡,但面对东恒大皇子的挑衅,她一点也没丢昭陵的颜面。”
顾恒舟把沈柏这一路做的事都列举出来,他站得笔直,眸光犀锐,问:“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还有什么值得殿下怀疑的?”
顾恒舟说的桩桩件件都是事实,赵彻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所以你喜欢上他了,在恒襄江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和她一起跳下去?”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顾恒舟一字一句的承诺:“如果殿下是因为我才对她有所顾忌,今天在这里我可以向殿下保证,我不会和她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
顾恒舟没有否认喜欢沈柏,他只是说,他不会和沈柏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
他会像对待挚交好友一样对待沈柏。
和沈柏比起来,顾恒舟的承诺就显得可信太多了,他说不会做的事,到底都不会去做。
赵彻直勾勾的盯着顾恒舟看了半天,忽的勾唇笑道:“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赵彻说着从怀里摸了一个瓶口镶着金边的小黑瓶放到桌上,温和道:“这是上好的外伤药,镇痛祛疤,拿去用吧。”
顾恒舟说:“谢殿下!”
赵彻戴上斗篷帽子,顾恒舟亲自送他出门,看他坐上马车消失在夜幕中才回到荆滕院。
一进门就看见沈柏眼睛睁得大大的躺在床上,眸子清亮,一点睡意都没有,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
见到他,沈柏立刻弯眸露出笑来,欢喜道:“顾兄,真的是你呀!”
声音还是哑的,没有平日那么朝气蓬勃,顾恒舟走到床边,先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降下去了,没有反弹。
沈柏乖巧的让他摸自己的额头,眼睛一直弯着,蓄满亮晶晶的笑意。
顾恒舟收回手,表情冷淡,说:“脑子烧糊涂了,有什么好笑的?”
沈柏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笑盈盈的说:“顾兄,我做了个梦。”
顾恒舟觑着她:“什么梦?”
沈柏说:“我梦见你早就知道我的秘密,还暗恋了我好多好多年,一直偷摸着对我好,后来有一次我快死了,你问我有什么临终遗言,我说想让你娶我,你就答应我了。”
小骗子,又撒谎。
顾恒舟无情戳穿沈柏的谎言,问:“你说反了吧,你不是梦到我死了吗,还一直哭着让我别死。”
“呸呸呸!”沈柏皱眉,一脸忌讳,“梦都是反的,顾兄年纪轻轻怎么会死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顾恒舟点头,淡淡道:“嗯,梦都是反的。”
所以我答应娶你这种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顾恒舟没说得那么直白,但沈柏还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并没有反驳,笑眯眯的转移话题:“顾兄,是你到宫里把我救出来的啊,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顾恒舟神色冷淡,沉声训斥:“知道会有麻烦你还敢随便跟人走?”
沈柏腆着脸笑得纯良无害,说:“我不是以为去东恒国走了一遭,全瀚京的人都知道我和顾兄还有太子殿下都有过命的交情,看在你们二位的面子上,也会尊我一声沈小爷么。”
就你这样,还敢自称沈小爷?
顾恒舟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柏,说:“张太医说了,你需要好好静养几日,时辰不早了,你自己早些休息。”
沈柏皱眉道:“我都睡一天了,顾兄你陪我说说话呗?”
顾恒舟不仅不陪说话,还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顺手帮沈柏把灯灭了。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然后是无情地关门声。
沈柏盯着黑沉沉的床帐舔唇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可真是太烦人了,她就是想好好喜欢个人而已,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他闹这么一出,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
顾兄这么高冷的人,哪有这么好撩?
烦人哦~
沈柏安心在国公府养起伤来,扎针这种刑罚当时很痛,伤痕却看不大出来,恢复起来却也很快,毕竟宫人们都是要给主子做事的,若是一处罚就要将养好几个月,那些事让谁做?
养到第五日,沈柏的背已经完全不痛了,风寒好得差不多,葵水也没多少了。
这五日,顾恒舟再也没在沈柏面前露过面,不过一日三餐都会让顾三按时按点的送过来,沈柏完全把国公府当自己家,醒来后就开始自己点菜,国公府的厨子厨艺很不错,送来的饭菜完全不输她在追鹤楼点的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