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532页
    “好孩子,你相信这世上有神明吗?”
    有人贴到春盈耳边低语,唇舌贴着耳廓,呼出来的气也是森寒冰冷的。
    春盈想点头,下巴却动弹不得,那人愉悦的舔了下她的耳廓,如同在品尝什么绝美的食物,呵呵的笑起,声音时而妖媚如年轻女子,时而又苍老如油尽灯枯的老人。
    戴着悲喜面的人在春盈面前蹲下,匕首利落的挑开她身上的薄纱,刀尖对准她的心脏,那人在她耳边说:“好孩子,这世上没有神明,你眼前这个人,也不是神明的使者,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懂吗?”
    春盈抖得厉害,她生下来就知道东恒国千百年来都有祭祀,暮祀城中所有人都有可能被神明挑选为祭品,祭品会死,但灵魂会得到神明的佑护,前往极乐之地。
    春盈不知道祭品会被如何对待,现在耳边这个人说的话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没有神明呢?如果不是神明的旨意,她为什么要献出自己的生命?
    春盈眼泪流得更欢,偏头想看看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是谁,心窝猛地一痛,戴着悲喜面的人把匕首捅进了她的心脏。
    春盈惊愕的瞪大眼睛,浑身痛得痉挛,她忍不住抓住面前那人的白袍,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想要看清真相,那人不为所动,手腕一转,匕首在她胸腔搅动,沈柏甚至听见了血肉搅拌发出的类似水声一样的声响。
    眼泪从眼角滑落,春盈已经发不出声音,身子无力地垂落。
    沈柏的灵魂从她的身体飘出,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却没有看见刚刚说话的人,只有那个穿着白袍戴着悲喜面的人。
    血不断从春盈的身体涌出,将地面浸成可怖的深红色,那人抓着春盈的肩膀,把她的尸体拖到那棵大树下。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黑亮的瓷瓶,将粉末撒在春盈身上,那粉末腐蚀性极强,沈柏眼睁睁的看着春盈在她面前化作一滩血水,很快渗透到土地里面,最终什么都没剩下。
    一直呼啸的风声渐渐停下,一切恢复宁静,变得死寂。
    沈柏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暮祀,她和周珏一起在城里找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找到祭祀的地方。
    原来那个时候,这个叫春盈的姑娘,被人以这种方式杀死了。
    沈柏也有点害怕,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是怕死,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戴着悲喜面的人很可怕。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这么冷漠的杀人?
    许是沈柏的目光太灼热,那人偏头朝她看来,视线碰撞,沈柏只感受到了一片森寒的冷意,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人朝着沈柏的方向看了许久,然后率先移开目光准备离开,走出没几步,那人停下,而后抬脚,地上有一只破破烂烂的,染了血的香囊,香囊上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刚刚春盈就一直把这只香囊抓在手上。
    那人捡起香囊,放到鼻尖,似乎在闻上面的味道。
    悲喜面突然发出尖锐的狂笑和悲怆的哭嚎,面具和脸融在一起,竟然蠕动起来,一边唇角上扬,眼眸弯起,一边唇角下压,血泪不止。
    这场景诡异极了,沈柏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反胃,不自觉的抬手捂唇,又一张悲喜面出现,不同的是,那人身上穿着黑色斗篷,和刚刚在东方擎府上看到的人一样。
    他大步朝沈柏走来,想抓住沈柏的手,沈柏本能的后退躲避,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坠落。
    时空扭曲,周遭的景物再度变换,还是漆黑的夜,周遭却没了一点光亮。
    沈柏没有实体,孤魂野鬼一样飘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凿击声。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像锤子一样砸在她头上,恨不得凿开她的脑颅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似的。
    循着声音飘去,沈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在她面前,有一个数米高的尸堆,那些尸体全都穿着兵甲,有昭陵的士兵,也有越西的。
    战事很残酷,这些尸体打得也都很惨烈,到处都是被砍掉的胳膊腿儿。
    尽管闻不到,沈柏也能想象出空气里的血腥味有多重。
    大战之后,两军都会派人清扫战场统一掩埋尸首,以免尸体腐烂发臭,传出什么病疾来。
    处理这堆尸体的却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棉麻灰衣,背对着沈柏盘腿坐在尸堆前面,手里拿着东西鼓捣着,沈柏刚刚听到的凿击声就是从他手里发出来的。
    沈柏见过打仗,也见过尸堆,把她惊住的,是坐在尸堆前面的这个人。
    在这人旁边,有一堆新鲜的,白森森的头骨,应该是刚从面前这堆尸体上弄下来的。
    刚春盈被杀,再见到眼前这一幕,沈柏胃里的恶心达到巅峰,那凿击声落入耳中也越发的阴森恐怖。
    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对这些尸体做这种事?
    沈柏不能理解,灵魂却还是被那声音吸引,慢慢飘到那人身后。
    灵魂约莫是站立状态,到了那人背后,沈柏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左手拿着一个头骨,右手正拿着一个铁锥在头骨上凿磨。
    头骨被他凿出一道道痕迹,沈柏看了一眼,然后注意力被他血肉模糊的手吸引。
    他的十指全是血,指骨几乎全露出来了。
    秋猎的时候,沈柏从那个山洞爬出来也把手指磨破了,知道这样有多痛,这人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固执的,一下又一下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头骨,似乎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不能放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