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记得洛璃出身寒门,如今做了皇子妃,她在沈柏面前也还是喜欢用自称,一点架子都没有。
沈柏没有急着接话,洛璃继续道:“沈小姐也知道我出身寒门,若非机缘巧合,只怕这辈子都无缘得见大殿下,更遑论成为大皇子妃了。”
“皇子妃虽然出身寒门,但一直进退有度,与世家贵女并无差异,完全担得起皇子妃之位。”沈柏柔声劝说,洛璃蹙眉摇头,神色变得凝重,半晌之后才说:“我之前也和沈小姐的想法差不多,但是那日缘君被抓后,我突然做了一个梦。”
又是和缘君有关?
沈柏意外,耐着性子继续听,洛璃说:“我梦见我其实出身于某个世家大族,有疼爱我的爹娘兄长,并不是真的农家女。”
如果沈柏没有经历重生,到南襄以后没有见识过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应该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梦,根本没有什么吧。
但这会儿听洛璃一说,沈柏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
洛璃很谨慎,顿了一下,见沈柏表情认真,暗暗松了口气,而后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我曾被人换过灵。”
换灵这种事,沈柏只听东方翎说过,却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查证。
东方翎当时是被东方梦晚封了神智强行换灵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被换灵,后来却也受到制香术反噬,落得那样的下场,如果洛璃也被换灵……
沈柏掐断思绪,不敢再往下想,洛璃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说:“自从和夫君在一起后,我特意搜罗了很多和制香术的信息,知道制香术一般都会伴随着非常严重的反噬后果,若我真的被换灵,日后定然也会受到反噬,我不想让夫君和孩子受到影响,请沈小姐帮帮我。”
洛璃是真的害怕,说完又想跪下,沈柏用尽全力扶着她,沉声说:“缘君受伤被抓,皇子妃就做了这样的梦,说不定此事与缘君有关,皇子妃不要担心,等查明真相再说也不迟。”
沈柏的语气沉稳,比寻常男子还更有担当让人安心,洛璃重新坐下,叹着气说:“缘君被抓后,父王便犯了旧疾,今日一早起来,我发现陵儿身上也起了红疹,前几日我对夫君说了此事,夫君不知为何大发脾气,怪我胡思乱想,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沈小姐。”
洛璃说着眼角湿润带了泪意,她才刚做母亲,担心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之前在昭陵,沈柏觉得慕容齐与她夫妻关系很好,不像是会这样对她的人,暗忖是不是换灵的反噬让他变了性情,毕竟当年东方翎被换灵后,木铎也是这样的。
沈柏自己没有把握解决这件事,这会儿却不能直说,只对洛璃说:“皇子妃无须担心,东方家又派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制香师前来南溪,稍后我会将这件事跟他说一说,他应该有办法解决的。”
洛璃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如此就麻烦沈小姐了。”
沈柏又宽慰了洛璃一会儿,洛璃才起身离开。
沈柏把门关上,习惯性的压低声音问站在一旁的顾恒舟:“顾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洛璃一走,沈七又扑棱着飞来抱住沈柏的手臂。
顾恒舟沉声说:“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得看东方家那位制香师有没有什么法子。”
沈柏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只觉得制香术在南襄国遗留下来的后患未免也太多了,之前只有东方家的制香师还好,偏偏东方梦晚还另创门派,将制香术推广出来。
谁知道这两百余年这些制香师都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呢?
这问题,比昭陵要跟越西打仗可要难多了。
沈柏摸着下巴有点为难,顾恒舟淡淡的说:“这些问题存留已久,且牵连甚广,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解决的,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能早点回昭陵就早点回去吧。”
自从沈柏得了铃铛,他就不躲着沈柏了,沈柏还以为他想明白了,这会儿听到他催自己回昭陵,才知道他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沈柏摸着沈七头顶的胎毛,平静地问:“等回了昭陵,顾兄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解开悲喜面的诅咒吗?”
顾恒舟垂眸,悲喜面似乎陷入沉睡,沈柏听见他说:“我已经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该何去何从,天意自有安排。”
“所以你就打算丢下我不管?”沈柏质问,而后捏着沈七的脸扭向他,“我这一世还没成亲,顾兄让我回昭陵怎么向顾恒舟解释?”
明明顾恒舟就是他,沈柏却把两人区别开来。
顾恒舟说:“没人看得到这个孩子。”
沈柏说:“我看得到,我还要经常跟他说话,顾兄就不怕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别人把我当成疯子看待?”
顾恒舟抿唇,一言不发,无声的拒绝,看上去有点冷漠无情,沈柏垂下脑袋,说:“我知道了。”
再抬眼,她的眼眶发红,语气低落道:“既然这是顾兄期望我做的,那我以后会按照顾兄的意愿生活的。”
这话说得好像顾恒舟要摁着她的脑袋逼她做自己一点都不情愿的事,顾恒舟看着她,忍不住说:“我没有什么期望,只是觉得你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该好好把握,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已经按照我想要的过了一次了啊。”沈柏回答,定定的看着顾恒舟,“之前顾兄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吗?我过得并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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