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东方梦晚造的那场灵梦。
顾恒舟耐着性子劝说:“那只是一场梦,没有人会那样对你,而且梦里那个女子是东方梦晚幻化的,你回去以后,应该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
“可是就算没有苏潋秋,也还会有其他人。”沈柏大声反驳,眼底浮起水光,而后放软声音,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说,“顾兄,我也会怕。”
灵梦会将人的所有欲念都无限放大,沈柏平日的确活得大大咧咧的,但在某些特定的瞬间她的确会害怕,怕自己的喜欢对顾恒舟来说其实是累赘,怕自己比不过别人,怕自己不能做好顾夫人该做的一切。
她不怀疑顾恒舟,她只是很多时候对自己不够自信。
屋里陷入沉默,好一会儿顾恒舟说:“我答应你,我会去解除悲喜面的诅咒,若我还能留存在这个时空,我会来找你。”
这算是他做的让步,态度没刚刚那么消极悲观了,却也不肯说他会一直陪在沈柏身边。
沈柏有点气闷,但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不能逼得太紧,也退了一步说:“这是东方家遗留下来的问题,我已经答应东方翎要做好这件事,顾兄既然愿意解除悲喜面的诅咒,不如与我结个伴,也算是我报答顾兄让我重生的恩情,如何?”
两人一本正经的沟通,到最后却还是回到了原点,没什么进展。
东方影给慕容麟治疗了整整一下午才结束,吃过晚饭,沈柏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宫人引着东方影进来。
这个院子挺大的,再住一个他也是绰绰有余。
东方影还是白日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只是嘴唇有点发白,精神没有那么好。
他没打算跟沈柏打招呼,沈柏却是一点没跟这小孩儿计较,背着手走过去,问:“怎么样,帮君上治好了吗?”
东方影没吭声,直接忽略沈柏进屋,沈柏亦步亦趋的跟进屋,幽幽道:“听说你是云裳姑姑的得意弟子,姑姑这些时日对我可好了,你这会儿对我这种态度,也不怕出宫以后被她训斥?”
沈柏是想用云裳试探下东方影到底有多叛逆,没想到这个话题触了他的逆鳞,他眼睛一眯,一抬手竟是朝沈柏发起进攻。
沈柏没有防备,被一股气浪掀得后仰,好在顾恒舟一直在她身边,伸手扶了她一下才没摔倒,感受到敌意,沈七亮出爪子要打东方影,东方影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沈七被那东西吸引,瞬间叛变,抱住东方影的胳膊拿那东西磨牙。
东方影凉凉的说:“你身边既然有高人保护,还要我们东方家的人做什么?”
他能看到顾恒舟也不足为奇,沈柏站稳,勾唇笑道:“我想你误会了,不是我非要东方家的人保护我,是你们的家主非要派人保护我,如果你不乐意的话,我也可以马上修书告诉家主说我不需要。”
沈柏上辈子跟那些老匹夫打的嘴仗多了去了,像东方影这种一开始就表明自己有脾气不好相处的人,其实最好拿捏,反而是像沈柏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最是难以捉摸。
沈柏这么一说,东方影的眉头就皱起来,似乎没想到沈柏竟然不把东方家的人放在眼里。
沈柏也不给东方影驳斥自己的机会,退出房间,轻描淡写的掐断东方影的话,说:“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沈柏说完冲沈七勾勾手,沈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飞回沈柏身边,沈柏把云裳之前给的香饼给了沈七一块儿,扬声道:“别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咱们自己又不是没有。”
她的声音不低,分明是故意说给东方影听的。
东方影气得往前走了两步,沈柏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挥挥手说:“走两步就回屋了,门主不用送了。”
我送你个大头鬼!
东方影暗骂了一句,施法嘭的一声关上门。
沈柏带着沈七回房,关上门一转身顾恒舟又不见了。
沈柏仰头看向房顶,轻声唤道:“顾兄?”
顾恒舟没回应,沈柏抱着沈七躺到床上,对着虚空说:“顾兄,我认床,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呗。”
顾恒舟凭空出现在屋里,坐在离床七八步远的桌边,不看悲喜面单看这正襟危坐的身形,像是要召集几个副将商讨战术一样。
沈柏把沈七放到一边,撑着脑袋侧躺着,笑得不怀好意:“隔那么远做什么,大晚上的,顾兄不会想让我喊得所有人都听见吧。”
这话像是顾恒舟要对她做点什么似的。
顾恒舟坐着不动,沈柏也不强求,撑着脑袋说:“我记得有一次顾兄回京,我和周珏请顾兄去揽月阁喝花酒,顾兄也是这般正襟危坐,我被两个姑娘灌醉送到隔壁房间,顾兄没一会儿也来了,赶走那两位姑娘,也像现在这般坐在桌边看着我,无论我怎么劝说,顾兄都不肯与我同床共枕,那个时候顾兄是不是就识破我的女儿身了?”
顾恒舟没有否认,沈柏想起那些事,神情恍惚了片刻,幽幽地说:“那夜我其实是装醉,还伙同那些姑娘在顾兄酒里下了东西,顾兄离京太远,要见你一次太难了,那次我胆大包天,很想趁顾兄中招以后干点坏事,顾兄你怎么喝了一点事都没有呢?”
沈柏的语气有点哀怨,忍不住想若是那次她使坏得逞,一举怀了顾恒舟的骨肉,有没有可能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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