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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恒舟也记起沈柏说的是哪一次,眼睑微垂,片刻后薄唇轻启,哑声道:“并非无事。”
    他对沈柏和周珏毫不设防,沈柏让人下在酒里的东西自然是进了他的肚子。
    所以他在发现身体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沈柏。
    进屋没多久,他就发现沈柏是装醉的了,他本来应该狠狠训斥她一番,让她以后再不敢干这种事的,但那时她为了效果逼真,实打实的喝了三坛子酒,虽不至于烂醉如泥,眼角眉梢也染上微醺,眸子比平日潋滟,脸蛋儿也比平日看着要红上一分。
    那些呵斥突然就堵在喉咙说不出口了。
    身子在不断发热,欲念在不断积聚,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有多想要她,却也极度理智的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他肩上担负了太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护住她,就算保全她一时,也不能确保能让她一世都安好无忧。
    所以他只是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不动声色的在她面前坐着,期盼将一生的热爱都在那一夜耗尽,却只换来更深沉的牵挂。
    沈柏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怔了一瞬,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舔舔唇失笑道:“早知道顾兄是这样的正人君子,当初我就该把药下到自己碗里。”
    “没用的。”顾恒舟搭打断沈柏的话,无情地泼冷水,“上一世,我和你不可能有结果。”
    瀚京校尉营没了,周德山死了,镇国公也死了,远烽郡失守,世家大族觊觎皇权,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而沈柏入了仕,是赵彻手下最倚重的人,他们两个都肩负着不同的责任,就算有细微的变动,也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
    沈柏重生以后是在为自己而活,顾恒舟戴上悲喜面换沈柏重生,才算是在为自己而活。
    他这一生,对得起家国黎民,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沈柏。
    而当他选择对得起沈柏,便彻底放弃了自己。
    沈柏被他一盆冷水浇得心脏闷疼,背转过身不看他,闷闷道:“麻烦熄个灯。”
    烛火立刻被熄灭,屋里静悄悄的,沈七爬到沈柏面前,胖乎乎的爪子轻轻擦着她的眼角。
    每次夸张大喊都是沈柏唬人的,只有像这种时候,借着黑暗遮挡,悄无声息的落泪才是真的。
    沈七乖巧的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沈柏也不确定顾恒舟这个时候还是不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着。
    沈柏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了个大早,自顾自的洗漱完,收拾妥当带沈七出门。
    顾恒舟双手环胸在门外守着,东方影嘴里叼着包子,正在跟卫如昭说话,卫如昭神色平和,只偶尔回应他两句,见沈柏出来,东方影立刻嘁了一声:“生前不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有些人啊,真是跟猪一样,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
    这人的嘴和周珏一样都挺欠的,周珏回昭陵都好些日子了,沈柏还有点怪想他的,一点没生气,见东方影的气色恢复了许多,走过去说:“才休息了一夜,门主就恢复如常了,还真是厉害,想必接下来的事也不需要我们担心了,那我和舅舅应该可以出宫回昭陵了。”
    沈柏的言辞之间对南襄没有半点留恋,东方影皱眉看着沈柏,问:“你这就打算走了?”
    沈柏扭头,很是无辜惊讶的问:“门主难道一个人搞不定?”
    东方影一噎,说不出自己搞不定这种话,目光往下,看到沈柏白生生的手腕,立刻说:“你拿了我们东方家的传家宝,不能就这样离开。”
    他说的传家宝,是东方翎之前给沈柏的那串铃铛。
    沈柏歪着脑袋,理直气壮,问:“这是有缘人所赠,赠物之时并没有说要我拿钱或者回礼,门主难道还想问我要钱?”
    卫如昭和顾恒舟一看就是那种正直讲理的人,东方影没想到沈柏这么没脸没皮,赖皮道:“反正你们不能走。”
    说完想起自己还有东方家做靠山,底气足了些,又道:“只要我不发话,没有通关文牒,你们连南溪城都出不去。”
    沈柏就是想煞煞东方影的锐气,见差不多了,不再逗他,点头给了台阶,问:“那你留我们下来想做什么?”
    东方影故意装高深,摇头晃脑的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沈柏才不想等到时候,开门见山:“缘君草菅人命,现在既然入了狱,就要按照律法处置,还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南襄境内还有很多制香师,他们因为制香术在南襄的地位一直高人一等,背后不知干了多少勾当,门主既然已经奉命入世,是不是该借着这次的机会,代表东方家做点什么?”
    商议正事的时候,沈柏是非常正经严肃的,东方影还不了解沈柏,对她前后的反差很不适应,有点没反应过来,讷讷的问:“你想怎么做?”
    沈柏原本想着说服慕容齐把南襄现在所有的制香师都召集到南溪一网打尽,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武断了,而且容易触犯众怒,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她对东方影说:“我觉得门主应该以东方家的名义向君上提议,专门编纂一部属于制香师的法典,并由朝廷成立专门的部门,处理制香术的反噬以及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就像东方家规定家中所有制香师不得入世一样的道理。”
    东方影脸一皱,并不赞同沈柏的提议,下一刻却听见沈柏说:“我知道这个提议实施起来有点难,只要你说服君上,我作为倡议者,自然会想办法将这个提议付诸实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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