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做这些事,沈柏的动作有点生疏,显得颇为笨拙。
顾恒舟一直在看她,沈柏压力有点大,干巴巴的说:“我真的会包扎,大统领放心,我绝对不会弄伤你的。”
沈柏虽然这么说了,顾恒舟还是没有移开视线,沈柏压力有点大,终于绑好纱布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背有点冒汗。
顾恒舟动了下胳膊,没感觉哪里不适,自己动手穿好衣服。
不过单手系腰带的难度稍有点大,顾恒舟弄了好一会儿没弄好,沈柏主动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顾恒舟没有拒绝,沈柏半蹲在顾恒舟面前帮他系腰带。
顾恒舟比之前又长高了不少,她身量没太大的变化,蹲在他面前只有小小一只,肩膀窄小,脖颈细嫩,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掐断。
顾恒舟垂眸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问:“你之前说你有病,平日都有什么病症,要吃什么药?”
顾恒舟问得认真,听不出关心,像是审讯,沈柏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病症,就是要躺着,不能久坐久站,更不能干什么重活,不然就会心绞难忍,不过这些时日都没有发病,应该是身体有好转吧。”
沈柏吃的那些药,都是东方家的制香师专门调制的,与寻常药材不同,且不说在昭陵找不找得到这样的药材,方子写出来,只怕顾恒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还要把她抓起来当细作处置。
顾恒舟也没纠结药方的事,问:“若是不能久坐久站,你平日靠什么维持生计?”
“我与东方家渊源颇深,虽然现在和废人差不多,但他们并不嫌弃,一直养着我,所以我才能活到今日。”沈柏坦白的说,一心想着要回去,补充道,“我所说的绝无半句虚言,等去南襄打探的人回来,大统领便能知道真假。”
顾恒舟不为所动,冷淡道:“南襄离此千里,就算真的有沈柏此人在东方家被当做座上宾对待,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她,此事还需谨慎调查才行。”
沈柏眼角抽了抽,这话的意思是就算去打探的人回来也不可信了,那她要怎么自证清白?
沈柏有点头大,顾恒舟另起话题,说:“你既然说自己一直患有旧疾,这些时日就让军医好好替你诊治调养,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若你当真无辜,本将会亲自送你回南襄。”
我倒是不怕你苛待我,只怕我哪天不小心死在这帐中,会平白给你添许多麻烦。
沈柏腹诽,面上笑着谢了恩。
下午的时候,军医便来给沈柏诊疗。
一搭上沈柏的脉,军医的眉头就拧成麻绳,他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明明这人看上去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脉象却相当紊乱,像是垂危之人。
军医问了沈柏最近的饮食,又仔细问了她之前的病症,搜索半生行医经验,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和她病症相似的情况。
军医先给开了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让沈柏喝着,摸着胡须准备回去好好翻阅医书学习一下。
这次抓住细作,重伤忽炽烈算是大功一件,军中上报了朝廷,赵彻的嘉奖很快下来。
除了给顾恒舟升品阶,还拨了粮饷犒赏军中将士,并让顾恒舟过年回京述职。
军中一派振奋,几个副将心思活络,组织了一场庆功宴,也算是给顾恒舟送行,回京述职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沈柏以前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沈孺修古板,孙氏又话多,有什么节日,沈柏都一个人逃到外面玩儿,外面万家灯火热闹极了,虽然不是她的,也比太傅府让她更觉得自在。
东方家的制香师很多,常年在外游历,鲜少在家待着,这三年,沈柏基本是一日复一日的过着,好不容易现在有了凑热闹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
她整日在顾恒舟的营帐待着,一来二去,和几个副将也都攀上几分交情,趁顾恒舟不注意,偷偷摸摸帮忙出了很多主意,想把这个庆功宴搞得更热闹一些。
庆功宴定在腊八这天。
腊月初六,伙头营所有人都要去城里采购,为庆功宴做准备,沈柏一早就得了信儿,伸长了脖子看着帐外,很想跟他们一起去城里逛逛。
上下两世,她都没什么机会好好逛逛这里呢。
但她现在还没洗清细作的嫌疑,不敢跟顾恒舟提要去。
顾恒舟一直在处理公务,快到午时的时候,他放下纸笔,淡淡的说:“走吧。”
沈柏蹭的一下站起来,矜持的问:“去哪儿啊?”
顾恒舟没有解释那么多,只冷淡的说了一句:“跟着便是。”
沈柏也不多问,欢天喜地的跟着。
远烽郡刚下了一场雪,出了营帐后,凛冽的寒风立刻侵袭而来,沈柏缩了缩脖子,被风灌得咳嗽一声。
顾恒舟骑了他的枣红马过来,沉声命令“上来。”
沈柏走过去,抓住马鞍踩着脚蹬上马。
咳了两声,沈柏喉咙有点疼,不过她没在意,欢快的说:“我好啦。”
顾恒舟夹了马腹策马出营,坐在马背上光靠自己是维持不了平衡的,沈柏不敢抱他,只扯住他的衣服做支撑。
营里人多,平日操练声音也大,营帐扎在城郊以免扰民,顾恒舟骑马很快带着沈柏进城。
沈柏来过远烽郡好几次,对这座城池最深的印象就是这里到处都有战火硝烟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