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住的是个两进的院子,这院子在庄子上已经算顶大的了,但突然要多住二十来人也过于拥挤了点。
员外万万没想到自己家有一天还能让大统领住一住,迅速让下人腾了三间屋子出来给这二十精锐住,又带着沈柏和顾恒舟去西厢,拿了两间客房给他们。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员外还要让人准备晚宴,顾恒舟直接拒绝,他向来是不允许手下的人扰民的,要不是今天实在赶不到舟县,他也不会到员外家借住。
顾恒舟拒绝得很坚决,员外没敢坚持,又殷勤的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院子里安静下来,沈柏把玄音准备的吃的拿出来,和顾恒舟一起吃,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的往他唇角上的伤口看。
看的次数多了,顾恒舟掀眸觑着她,问:“看什么?”
沈柏咽下嘴里的东西,把憋了一天的疑问问出来:“顾兄,你这儿……是怎么伤的啊?”
沈柏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顾恒舟眉眼清冷,沉沉的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不是我咬的。
沈柏暗暗在心里说,拿不准顾恒舟现在是什么意思,正想含含糊糊的混过去,房门突然被敲响。
只响了一下,不像是用手敲的,倒像是有人丢石头过来砸了一下。
沈柏立刻看向门边,顾恒舟示意沈柏不要说话,坐在那里没动,外面又响起两声猫叫,不过明显是人装的猫叫声。
沈柏问:“顾兄,外面那人可能是想引我们出去,要不要出去看看?”
这员外的院子不大,他们住进来的消息应该早就传遍了,还有人用这种法子来敲门,其中必然是有古怪的。
瘫了三年,沈柏现在对这些古怪挺感兴趣的。
沈柏一脸期盼,顾恒舟坐了片刻,带着她出门,院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人,不过顾恒舟现在的洞察力绝非一般,随意一扫便知道那人躲在什么地方,捡了门外的石子扔过去,一声痛呼响起,那人掉下院墙。
沈柏循声而动,跑出院子把那人摁在地上。
那人身量不高,被摁住以后拼命地挣扎,沈柏一个人差点摁不住,好在顾恒舟及时赶到,直接把那人提起来。
三人一起回到屋里,那人比沈柏还矮一个脑袋,只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小孩儿衣服有些破烂,脸上也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不过一双眸子很明亮,瞪人的时候怪有劲儿的。
沈柏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问:“你专门引我们出来又跑什么?”
小孩儿看看沈柏又看看顾恒舟,鼓着腮帮子不说话,顾恒舟把他按到一边坐着,眼神凌厉的看着沈柏,问:“你刚刚跑什么?”
沈柏被问得有点懵,明明这会儿是在审问这个小孩儿,怎么矛头突然指向她了?
顾恒舟的表情很严肃,等着沈柏回答,沈柏犹豫了一下说:“我听到声音,怕他跑了,就想帮一下忙。”
“你现在这样,打得过谁?”顾恒舟继续质问,沈柏心虚,弱弱的垂下脑袋道歉:“我刚刚没想那么多,以后我会注意的,顾兄,你别生气。”
说到后面,沈柏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顾恒舟这才放过她,然后看向那个小孩儿。
小孩儿不知道顾恒舟的脾性,怕他得很,连忙说:“顾大统领,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爹要杀了她!”
“你爹是谁?”
沈柏忍不住问,小孩儿眼尾一垂,闷闷地说:“我爹就是张大海。”
张大海,今晚接待他们的员外。
这小孩儿如果真的是张大海的儿子,怎么会弄成这样?
沈柏一脸狐疑,捡最关键的问:“你娘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傍晚的时候她被人抬出去了。”小孩儿说着带了哭腔,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顾恒舟身上,沈柏很奇怪,继续问那小孩儿:“你娘好好的,为什么要被人抬出去,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染了风寒,吃点药就好了。”小孩儿低声说,眼神闪躲不敢看沈柏和顾恒舟。
沈柏心下有了判断,这小孩儿的娘亲恐怕不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
员外府里应该藏着不少事。
既然借住到这里,听到这些事了,顾恒舟没打算坐视不管,好在庄子不算特别大,顾恒舟从那二十精锐里挑了五个人,让他们到庄子各处搜查一下。
沈柏慢慢问那小孩儿,知道他叫张骏,是张大海发妻李氏生的大儿子,张大海是到了中年才走运做的员外,之前日子过得清贫,都是李氏陪他过的苦日子。
然而他当了员外没两年,李氏不知为何突然得了癔症,还发疯伤了张大海,李氏疯癫了两年,最后被人发现投井自杀,张大海很快又娶了个继室进门,担心李氏的病会遗传,张大海又抬了三个姨娘进门开枝散叶。
张大海又得了一儿一女,张骏在府上的地位就越发低了,不过这个后娘对他很好,他想让顾恒舟救的,就是他这个后娘。
沈柏是很不喜欢孙氏的,看到张骏这么喜欢这个后娘,沈柏很意外,她能理解张骏的感受,如果不是这个后娘对他特别好的话,他绝对不会这样。
张骏戒心很高,怎么都不肯说他后娘生了什么病,沈柏问不出来也就算了,只是觉得这小孩儿小小年纪,心智挺成熟的,胆子也挺大,要是好生培养,日后说不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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