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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他必须接受一个可能的真相,那就是自己的存在,让安择失去了真正的弟弟,甚至还有至亲的父母。
    他就像一个吸血虫,自幼攀附在无辜的安家,善良的父母因他而死,最亲近的哥哥和他毫无血缘关系。
    他生来便有罪。
    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他受着他们的照顾和关爱,却掠夺了他们原本的家庭。
    他们永远不会恨他,对他们而言,他就是安家最小的,需要被疼爱的儿子。
    这不公平。
    他们的人生被改写,却连恨始作俑者都做不到。
    一旦想到这里,柳至秦胸膛那一块儿就闷痛不止,恨意在血管里擦出一串飞溅的火星。
    他的出生牵引着罪恶,他想把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的人一网打尽。他想加入战斗,想立即冲向那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他开始明白顾允醉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拉入局中,因为他本该和顾允醉有一模一样的人生,他们都该成为“银河”,而不是一人成为“银河”,一人穿上警服。
    他不想再被困在这里,束手束脚,那些被他牵引来的罪恶,理应由他去斩断。
    “呜?”二娃在窗边晒够了太阳,拖着毛茸茸的长尾巴,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坐下,先是一声不吭地看着柳至秦,然后右爪抬起,搭在沙发沿。
    大德牧聪明,二娃的血统虽然没那么纯,小时候因为遭过罪,胆子特别小,一点不威风,但是仍然算得上聪明。
    柳至秦躺了多久,它就看了柳至秦多久。柳至秦闭着眼,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眉心不怎么明显地皱着。
    它已经嗅出柳至秦情绪不对了,不是消沉,也不是不开心,而是愤怒。
    在发出第一声呜时,它着急地在沙发沿挪了挪爪子,小心地靠近柳至秦的手,但到底没有搭上去。
    它还在观察柳至秦。
    柳至秦当然知道二娃过来了,但没有马上睁开眼。
    又一会儿,手背上传来肉垫凉凉的触感。
    二娃终于忍不住了,用爪子拍着他的手背,小声叫着,像是在安慰他。
    柳至秦睁开眼,二娃立即甩起尾巴。
    柳至秦坐起来,捧着二娃的头,片刻,在那立着两只大耳朵的脑袋上揉了揉。
    花崇深夜赶回,特别行动队灯火通明。
    外头寒冷,风里夹着细碎如刀的雪,他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是加厚的款式,风帽上有一圈黑色的毛。
    楼里热,他将羽绒服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里面的警服规整挺拔,他步伐很快,脚步有力,从走廊上快速穿过,手指按在电梯键上。
    这个点,等电梯的人不多,电梯里的人也不多。梯门打开,他正要进去,脚步却一下子顿住,眼尾轻轻挑起。
    电梯里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像是下这一趟楼,就是专程为了迎接他。
    不过柳至秦到底还是往前挪了几步,伸手,拿过他搭在手臂上的羽绒服,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还不进来?”
    花崇回过神,连忙走到电梯里。
    电梯安静地爬升,柳至秦说:“你今晚就要见顾厌枫?”
    花崇点头,“我打听到了一个名字,但侦查卡在这个名字上了,我们知道她的存在,但是他曾经是谁,往后又是谁,在凤兰市查不出来。”
    柳至秦沉默了一会儿,“你也可以问我。”
    花崇唇角一绷,看向柳至秦的双眼。
    那双极深的眸子里很平静,像夜色倒映在里面。可是他看得出柳至秦在挣扎,这个男人善于掩饰情绪,但是他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将柳至秦摸得明明白白。
    与生俱来的傲气令柳至秦惯于将那些痛苦、憋闷、彷徨隐藏起来,不需要任何人尝到这些不平与苦楚。
    可是他看得见,品得着。柳至秦的倔强就像荆棘,堪堪维护着柳至秦的骄傲,却在他身上划下一道道细小的口子。
    他靠近一步,然后张开双臂,拥抱柳至秦,拥抱柳至秦的荆棘,拥抱他倔强而骄傲的小王子。
    柳至秦忽地一僵,瞳孔里的光停驻,又迅速晃开。
    他没想到花崇会忽然抱他。
    这是特别行动队的电梯,他们的关系并不是秘密,但花崇向来不会在这儿抱他。
    花崇身上带着一路的风尘和寒气,但是胸膛却那么热,贴着他,将温度都给了他。
    他在这温度下缓缓放松,那些支棱着的尖刺、叫嚣着的怒意,都渐渐收了回去。
    他仍旧愤怒,可是愤怒不再切割着他,令他难堪。
    他的爱人回来了。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意味着这个拥抱并不会持续太久。
    花崇松开手臂,在柳至秦背上拍了两下,再次看着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道:“你可以愤怒,可以不甘,你的怒火烧得越旺越好。但是你记着,你不是生来就带着罪。你最亲的亲人是受害者,但你不是加害者。安择给与你的是最真挚的亲情,你给与他的又何尝不是?”
    电梯停下,在梯门打开之前,花崇用力在柳至秦胸口捶了捶,“你不是罪人,你是一名堂堂正正的警察!”
    第160章 尘哀(10)
    苍白的灯光打在顾厌枫脸上,他眯着眼,眼尾拉得很长,像是蜻蜓在湖心点上的一条水痕。
    “叶铃兰?”他微笑着看向花崇,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鼓了个掌,“你比我听说的更厉害,这么快就把那个女人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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