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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书玉轻嗤了一声,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惊叫出声:“怎会是——?!”话音戛然而止,好似是被什么人卡住了喉咙,再发不出一字来。
    马车陡然停下,车外一片寂静。
    陈婉兮主仆两个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面面相觑。
    车子被封死的门扇却被人猛地拽开,日头自后照射而来,一道男人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陈婉兮面前。
    一见来人,陈婉兮只觉得一股热流直涌上心头,眼眶似是在发热发胀。
    男人一跃进入车内,将她搂在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淹没了身躯,沉稳的嗓音自头顶落下:“婉兮,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陈婉兮想笑,两滴泪却自眼眶中滑落。
    她伏在于成均的怀中,微笑道:“都过去了。”
    当下,于成均制服了谭书玉,便将马车赶回肃亲王府,安顿下妻儿,重又进宫收拾残局。
    陈婉兮回至府中,见顺妃亦在,阖家彼此安好。
    却说和亲王率众闯入内殿,既未见到明乐帝,亦未见到宜妃,只余几个侍从在内。
    逼问之下,这些内侍交代,皇帝已于两日前便携着宜妃离宫而去,去了何处,这些侍从也并不知情个。
    和亲王惊诧莫名,这段时日养心殿始终被他们严加看守,甚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两个大活人是怎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众人还未想明白此节,外头忽然鼓噪声起,呐喊声,刀兵相撞声,如雷鸣传来。
    和亲王大惊失色,抢步出殿,却见无数兵士涌入养心殿,同自己的人马激烈交锋。
    观其服色,竟是西北军的兵马!
    守在养心殿的,皆是倒戈向和亲王的京城禁卫军。
    禁军虽按制操练,但驻守京畿,长年不上战场,并无十分的临阵经验,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尚可,但对上骁勇善战的西北军,便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西北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也似的将禁卫军击溃,不过片刻功夫,场上的禁卫军已死伤过半。
    和亲王面无人色,一手握着剑柄,扬声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西北军无召进京,还闯入宫闱,是想造反么?!”
    这话音落地,忽见一身形壮硕,身披甲胄的魁伟男子,大步迈过养心门,手捧一卷黄绢,扬声道:“奉皇上旨意,和亲王于炳辉,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特命肃亲王率兵前往擒拿。余者从党,投降朝廷者从宽发落,宁死不降则格杀勿论!”
    此人,正是肃亲王于成均!
    和亲王的亲信党徒,原本见兵败如山倒,就已动摇了心意,又听得皇上降旨擒拿反贼,便知今日之事必定是不成了,当即各个抛下手中兵刃,跪在地下,大喊饶命,更有甚者,高声大叫一切皆为和亲王逼迫,他们是迫不得已。
    只顷刻的功夫,于炳辉身侧,竟已空无一人。
    他见此情势,面色如土,慌张之下,竟拔出佩剑胡乱挥砍,更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你们这些没有骨头的逆贼,待本王登基,必定将你们各个千刀万剐!本王是真命天子,本王才是真命天子!”
    一夕间的巨变,已令他陷入癫狂。
    于成均双目直视着他的兄弟,大步上前,更无一人阻拦。
    于炳辉连连后退,唾沫横飞道:“你不要过来!本王、朕、要判你的死罪!”
    于成均丝毫不将他那毫无章法的挥砍放在眼中,劈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剑。
    于炳辉惊慌失措,竟忽然横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于成均未料此举,不及防备,正要阻挡,却见血光一闪,于炳辉的脖颈上已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抹血痕渐渐扩大,血水蔓延而下,瞬间便浸透了他胸前衣襟。
    于炳辉看着于成均,满脸狰狞,笑容扭曲,口中不住吐着血沫,还兀自说道:“朕是天子……朕绝不会把皇位让给你……”
    于成均是沙场宿将,见过无数场死亡,情知割开了喉咙,再无幸免的道理。
    他眼见着于炳辉在自己面前断气,纵然与他一向交恶,可他到底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看他横尸面前,依旧有些心酸。而更多的,却是愤懑。
    于炳辉到底为了什么才执意做皇帝呢?
    只是贪图享受?想要拥有这份万人之上的霸权与荣光?
    这份权柄背后所承载的重责,他可有想过?
    想必是没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做出这等谋逆之举,将无数人拖下泥淖,更使得朝廷局势动荡不宁。
    于炳辉为了皇权,谋朝篡位,设计构陷自己。
    太后为了后位,阴谋毒害先皇后,更玩弄权术,秽乱宫廷。
    谭书玉图谋陈婉兮,助纣为虐。
    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私欲,一己之私竟能枉顾大体,置所有人于不顾。
    于成均深深叹了口气,他回首看向阶下,随他而来的西北军将士,各自一脸坚毅,向他望来。
    他抬头举目天际,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这场持续了半月有余的闹剧,以于炳辉兵败身死而宣告结束。
    原来,早在于成均动身前往河南之时,陈婉兮便已觉京城局势有变,而送出的信件却与于成均的回书有所出入,她便知信件被人拦截。为不打草惊蛇,她依旧每日飞鸽传书,私下却另寻途径,将信件暗藏于相熟的行商队伍之中,送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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