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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国公一寸寸看着古卷,眼尾的皱纹崩紧,胸口起起伏伏。啪一声,灯芯迸出火花,颤抖着摇曳起来,照在画卷上显得万分陡峭诡谲,忠国公舒了一口气,缓缓沙哑道:这是真迹。
    南华郡主不解,忠国公像是脱力一般,扶着案边道:这是真迹但先头我并没有把这当真品看,因为《秋山细雨图》是皇室的收藏,更是万金难求的宝藏。
    谁会认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庶子,会有这样的手笔?
    正当南华郡主还待说甚么,忠国公却猛然起身,重新穿戴整理起来。
    南华郡主要被烦死了,莫名其妙,于是便皱眉道:又怎么了?
    忠国公袍角翻飞快步出门,无暇解释,只扔下四字道:叩见贵人。
    郁暖的院落里有个单独的小花园,虽比不得御花园,但郁暖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没少侍弄过。
    郁大小姐喜欢花花草草,郁暖也很喜欢。
    加上她身体羸弱,其实很少有精力到处动弹,故而除却剧情的需要,大部分时间还是过着清闲的日常,侍弄花草,偶尔空闲时修剪花枝,一点点把自己的小花园打理得有模有样,一丛丛牡丹花和几株爬藤,现下绽的葱郁,小亭子里的石凳上,还有她命人刻的狸奴简笔画。
    她的地盘,没有一点侵略性,实在太过平和惬意。
    郁暖出嫁后,南华郡主仍命人原样把花园保留了下来。
    男人看着夜色下的满园芳菲,静漠不言。
    忠国公还在见他这般气势,心中的一两分犹疑,也烟消云散。
    他不由心中大震,叩首道:先头是罪臣失礼,请陛下降罪!
    皇帝没有折辱他的意思,然而此时却垂眸,淡淡道:忠国公。他的本音低沉而雍容,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臣在。
    皇帝平静道:你压着她的牡丹了。
    忠国公立即爬起身,才发现之前自己匆匆走来没注意,把路边的粉牡丹折坏了。那是新长出的枝丫,还不经修剪,于晚风中向外探着头,现下却零落在青砖地上,枝干被斜着折断,花瓣也掉了两三。
    忠国公立即道:臣罪该万死!
    皇帝只是袖手,随意低叹道:你没有罪该万死。
    忠国公道:臣明日就寻人给阿暖补上。
    皇帝只是平淡道:你回去罢。
    忠国公觉得陛下今天特别好说话。
    但想想,其实陛下现下的身份,还算他半个女婿,不由心脏突突跳起来,竟是劫后余生多了几分得意。
    皇帝看出忠国公的不着调,但却没有多言,拂袖示意他离开。
    忠国公走后,皇帝俯身,修长的手指拾起地上委顿的粉牡丹,展开于掌内。
    骨子里的天真烂漫,使它向未知的远空好奇探出枝丫,遇上居心叵测的晚风,也能诚心柔动花瓣打招呼,纯然不晓事故。
    只可惜,牡丹不若月季带刺含芳,也不似路边的野花自由无人撷。
    它是花中皇后,花瓣层叠雍容,处处皆透着娇滴滴的贵重,被人捧在手心呵护,也觉自来应当。
    却也不懂得保护自己,最是愚顽无知。
    牡丹未必不通事故,但却错误的认为,一切的宠爱,都毫无条件。
    却不知,许多代价都是无形的。
    淡粉色的汁液混着绿色,沾在男人修长的指间,染上了古朴雍容的龙纹扳指。
    他优雅垂着眉目,缓缓冷淡的笑了。
    再露出掌心时,花瓣已被蹂躏得糜烂,浸透着汁液被揉成残碎,却也被紧紧握在掌心,一丝一毫也没有遗漏。
    月色下的男人的眼眸冷冽阴郁,夜风拂动袍角,他孑然独立于牡丹丛边,再次睁眼时,已然又是稳重平和的模样。
    男人转身离去,檀色的背影融进漆黑的夜色里,这次却与无边的昏暗融为一体。
    地上是碎落的残瓣,不多时会被晚风卷起,飘零于天际。
    郁暖这一觉睡得很香甜,乖乖在被窝里侧着娇小的身子,长发凌乱铺散开,像是上好的丝缎。
    戚寒时归来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过分毫,瞧着便是累极了,就连原先爱蹬被子的小习惯,都没有再犯。
    知道有人回来了,她吸吸鼻子,即便在酣睡中也很心平气和,被打扰也没有很生气,却非常不懂事地摊开手脚。
    她身材纤细,身量也不高,却立志要占满整个床铺,由此可见,是个坏心眼又娇纵的小姑娘。
    郁暖大约潜意识觉得,自己这样做,就没人舍得把她拨弄开了,这般她就能清净一人。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郁暖便被大手握住脚踝,轻松给翻了个身,顺势安顿在床内侧。
    她不喜欢这样狭小的空间,于是过了一会儿又翻身蹭出去,这趟却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她毫无知觉,以非常依赖孺慕的姿态,伸手抱住了他的胸膛。
    惹得男人呼吸更沉。
    这样乖顺驯服的姿态,像只被拎着脖子毛茸茸的小动物。她软绵绵的肚皮贴在硬邦邦结实的腰侧,热乎乎的。
    或许是刚刚当上母亲,她的肚子上比起单薄的肩胛,更多了些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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