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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成朗有些怕妹妹吃力,或是心情不好,于是调转了马头,让她撩了车帘,他边骑马,边和郁暖说着话。
    不晓得聊了些甚么,七歪八拐天南海北,又说起江南富庶,以及朝廷新出的治理之方。
    郁暖根本没听进去几句,还是有点忧心忡忡,一边啃着金果子,腮边沾着一点汁水,含含糊糊终于问出口,道:我能不能不要见,那位陛下?
    郁成朗当时就想,不要叫陛下,叫夫君。
    但他好歹是当哥哥的人了,怎么能这么哄小姑娘,于是郁哥哥严肃道:自然,陛下是你的丈夫,你怎么可能不见他?阿暖。
    郁暖皱着眉,咽下果肉,才开口道:那、那我应该怎么表现?
    她对这件事没底。
    郁成朗想了想,认真皱眉对她说:你记住,见到陛下要乖一些,不要再闹腾了,也不准任性,陛下叫你喝药,你不能耍赖,陛下让你听话,你就要懂事。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未必会再娇纵你。
    这话不是开玩笑,陛下变了很多。
    如果阿暖再哭闹撒娇,或是不懂事不听话,也许都不会,再被她的夫君捧在掌心宠溺包容了。
    自然,这些都是郁成朗的推断,只是来源于他自己的见解罢了。
    他从更小时,就跟在陛下身后做事,只是寥寥的数面,便见证了陛下从年少时的锋芒毕露,自信而孤高,到从前的寡言冷锐,通身皆是沉肃犀利。
    直到现下,洗尽铅华之后,褪下寒芒锋锐,从容而儒雅,衣着朴素,左手缓缓轮捻过佛珠,一切筹谋深算尽敛眼底,露出的却是平和淡静的模样。
    却也,深不可测。
    若说从前的陛下,还是比阿暖年纪更大些的深沉长兄,现下却并非是同龄人,更像是一个历经千帆的长辈。
    可是阿暖,却还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即便迷茫的要命,却还总是希望忘记烦恼,弯着眼笑眯眯的。
    尽管她不记得很多事情,更有因为记忆的不便,所带来的拘谨,却不能掩饰她天生的娇纵。
    软软撒着娇,却很笃定的单纯着,仿佛所有人都会把她保护的很好。
    但,陛下真的会么?
    第77章
    两人又一路南行,到达清河畔时已然是第二日正午。
    郁暖的行头很多,除却每日需用的东西,还有各色西南王给她捎带的回乡礼。后头整整有十几个马车皆用来置东西,不仅是绫罗绸缎,还有各色产自西南的玉器黄金,并给未出世孩儿挑选的兵器,再有就是两张房产地契。
    当时郁暖是拒绝的,西南王更没勉强,只是乐呵呵的顺着她:哦哦不要就不要,乖暖甭生气。
    然而,他只是坦然的使唤仆从把这些全俱收纳入随行物件儿里头,却并未曾与郁暖再提起。
    直到他们出发时,郁暖才晓得有这么一回事。
    她抚着隆起的肚子,苍白的面容上有些忧愁的神色。
    其实这些东西,她自己用着也没有几分用处,钱财地契她无甚概念,更遑论这都不是她的。
    但留给孩子孩子真的需要么?
    不过是老人一份心意罢了。
    事实上她对江南之行充满忧虑
    她害怕生孩子,妇人分娩,儿奔生娘奔死。更遑论是在古代,疼得发颤生下的孩子,还未必能长成,想着这些,即便是满目芳菲,也皆成虚无一片。
    其余的,大约便没有了。
    她潜意识里,对这个世界有些熟稔。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倒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那个人就是冰山一角下,埋藏在深海中沉寂深睡的自我。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使劲回想,却甚么也没有了。或许做梦的时候,才是最贴近她自己的,待梦醒时分,影影绰绰光怪陆离的碎片,却只会令她茫然至极。
    她觉得,或许自作多情,也或许真是那样,她的过去远没有那样简单。
    如果说一切实在的物质都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她和一桌一椅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只有存在的方式不类,但精神上却是独立而清明的个体。
    她清醒并且分明的认知,自己就是本我,并没有被任何人所影响转化。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的行为处事,还有一切的反响,都和记忆中的自己不同,那她真的是她自己吗?她所处的地方是现实,还是杜撰出的荒谬环境?因为即便梦境中,也会出现相同的一切痛觉和感情波动,只是更为古怪离奇,毫无逻辑。
    但若这是现实,那是否可以认为其中潜移默化的转变,是被她丢弃遗忘了的?
    出于对自我认知的清醒自信,和大胆的设想原主会不会就是她自己?
    由于信息量太大,郁暖不敢肯定,却也并不急着否认。
    尽管正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和精神是否出了问题,并且隐隐认为自己或许得了精神疾病,那却不代表郁暖的理智会任凭自己随波逐流。
    她还是有点自责的。
    就不能有点想法吗阿暖!怎么这么没出息呀阿暖!这么快接受这些奇怪的设定真的好吗!他们叫你去江南你就去了吗!脚长在谁身上谁还没个自主权了你不是仙女吗!
    尽管很矛盾,但她仍旧没有更多排斥的感觉。真是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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