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手却在和穆立新斗殴中被花瓶碎片割破,伤口太深,伤到了重要的经脉,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弹奏出举世无双的乐曲。
自此之后,楚亦寒便再没来过这间琴房。
他的梦想死了。
那一刻,早就因为穆立新的出现而在身处地狱的楚亦寒,又死了一次。
裴恒在琴房站得有些久,吴伯走来提醒他:“少爷现在不太喜欢这里,阿恒少爷去别处玩吧。”
楚亦寒的手经过悉心治疗,大致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也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但再也不可能成为钢琴名家。
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于他而言,只能是种奢望。
裴恒的心疼了一瞬,扭头示意吴伯附耳过去,与他耳语。
吴伯大吃一惊:“少爷会不高兴的吧?”
“不会的,相信我。”裴恒跑上楼,揣好楚亦寒给他的副卡和自己的卡,兴高采烈地出门。
……
这几天,楚亦寒都明显感觉到裴恒特别高兴,好像期待着什么。
今天他下班回来,裴恒居然乖巧地站在门口迎接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楚亦寒很享受裴恒的狗腿,压着眼底的喜悦,故作高冷地问:“捡钱了?这么高兴?”
“比捡钱还高兴。”裴恒拉着他往里走,脚下生风,恨不得飞进去,“当当当——我给你买个礼物。”
楚亦寒怔在琴房门口。
琴房内摆放着一架崭新的钢琴。
“喜欢吗?”裴恒期待地问。
楚亦寒心间波涛汹涌,一瞬间思绪万千。
他想起当初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自己,也想起穆立新毁琴时的无能为力,更想起得知自己无法在音乐这条路上走下去时的绝望。
情绪如潮水涨起,仿佛撑满了整个喉咙,让楚亦寒一时发不出声。
裴恒缓缓道:“我觉得不管是跳水和弹琴,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喜欢,只要自己能做就好了。你喜欢弹琴就弹嘛,又不是一个音符都弹不出来了?总比某个想跳水,结果心脏病突发死掉的倒霉鬼要好。”
除了父母的死,不能弹琴是楚亦寒心间最深的一道伤口,这些年从未愈合。
不明内情的人都羡慕他继承千亿家业,没人在乎他背后的艰辛,也没人相信他是踩着尖刀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这是他的逆鳞,谁都不敢提及。
三年来,楚亦寒独自舔舐伤口,伤口从未愈合。
裴恒第一个走过来给他上药。
楚亦寒收起烦躁的情绪,平复下心海:“谁心脏病去世了?”
裴恒不好意思说他自己,推着楚亦寒进琴房:“别管别人了,快试试我买的琴。我不懂行,好害怕老板骗我。”
“多少钱买的?”楚亦寒倒不是在意价格,只是单纯好奇。
“你先弹弹,试试感觉,我再说。”裴恒按着楚亦寒在钢琴前坐下,帮他抬起琴键盖。
楚亦寒修长的手指微微握成拳,迟疑片刻,在裴恒鼓励地眼神下,慢慢弹下第一个音节。
清脆的乐声从钢琴中响起。
“好!”裴恒用力鼓掌,恨不得鼓出在维也纳□□的气势。
楚亦寒微微一笑,心间的桎梏消失,手也得到了自由,在琴键上弹出一串流畅的音符。
他以为三年没弹琴,手已经生疏了,却没想到身体已经有了记忆。手指碰上琴键的那一刻,脑海中练习过无数遍的乐章信手拈来。
简单弹了几段,楚亦寒心间的疙瘩慢慢消失,一边弹琴一边问:“想听什么?”
裴恒不懂音乐:“只要是你弹得我都听。”
楚亦寒微微一笑,自己弹了一曲。
裴恒听着耳熟,却叫不出名字:“这个叫什么呀?”
“你猜。”
裴恒猜不出,掏出手机查。
楚亦寒以为他是在用音乐APP的听歌识曲功能,谁知瞄到裴恒在搜“手机彩铃常用的钢琴曲”。
楚亦寒无奈把名字告诉他:“是《梦中的婚礼》。”
裴恒忽然就懂了楚亦寒的心意,脸颊微红,忍不住在想以后他和楚亦寒的婚礼上,是不是也要放这首曲子呢?
裴恒在钢琴凳的另一侧坐下,嘴角含笑:“你弹得真好听。”
楚亦寒见他喜欢,试探性地问:“要弹弹吗?”
“我手笨。”裴恒迟疑又期待。
“做钢琴名家需要天赋,但其实弹钢琴最重要的是刻苦。只要练习得足够多,基本上都能弹出不错的曲子。”楚亦寒道。
“听着跟我们跳水差不多。不过钢琴家的职业生涯可比跳水运动员的长多了。”裴恒随手弹了个音。
清脆的音节听得他心生欢喜,他心血来潮,学着电视上见过的钢琴家那样,挥舞双手在琴键在一通乱弹,制造出一大通噪音。
过来查看情况的吴伯见楚亦寒非但没生气,反而面色带笑,心想也就是裴恒,要换了别人敢这么弹琴,不剁掉手指都算楚亦寒仁慈。
不过,楚亦寒心情好归心情好,耳朵没聋,还是受不了裴恒这样糟蹋乐器:“你跟着我弹。”
裴恒乖巧地点点头。
楚亦寒在琴键上简单地弹出一串音节,裴恒跟着哼了下,欣喜道:“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楚亦寒点头:“刚刚的琴键记住没?这个很简单,没基础的人也能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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