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玙的手腕让秦云婉抓得生疼,“大夫人!请您慎言。”
他反握着他娘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其实也是在安抚自己。
他垂着眼眸,“皇家岂容他人议论。大夫人今日这些话要是传到外头,那才真真会给我们侯府招来祸患。”
他抬眸看向一直默不吭声的段行钦,“大哥有没有偷我的策论,这事他自己心知肚明。不过夫人放心,那篇策论与我而言只是一张废纸,是我无聊之时写来驳论用的。”
他顿了一下,成功地捕捉到段行钦怔愣的神色。
他轻笑,“我已经提交了新的策论,之后就等掌正和学士们判别了。”
他看向段侯,“爹,此事并未人尽皆知,我本意也并不想断了大哥的仕途,只是…”
“我与娘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只需大哥向我道歉,并且承诺再也不得踏入我的院子和梧桐苑一步,恳请爹为孩儿做主。”
“整个侯府都是我们钦儿的,你……”
段行钦拉住了歇斯底里的大夫人,他深知此事一旦揭发,他就再无入仕的可能了。
他看向段行玙,“是我的错,爹,二弟,都是我一时糊涂,对不住,恳请二弟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也不会再踏入你…包括二娘的院子一步。”
弄虚作假一旦出现在官场上就是舞弊,可大可小,段行玙不想闹得太难看,侯府上下口风也紧,此事很快揭过。
段行玙先前补交的策论业已有了回音。这篇策论补足了先前段行钦所交那篇的不足,还传到了皇上面前。
圣上并不知晓其中的干系,只道段行玙青出于蓝,比他哥还有才,重赏了一番。
除此之外,圣上还对他的书法赞誉有加,特意传了道旨来命他教授书法。
好巧不巧,正是为了九皇子所求。
临行前一晚,秦云婉与他彻夜长谈,说了许多心里话,后来不知怎的又谈到了秦启澜,她说,“你舅舅这一路走得艰难,娘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这世间又能有几个谢瑾允?”
段行玙皱着眉思索秦云婉说的话,还没想出点眉目,却被他娘赶出了屋子。
他被关在门外,听得他娘一声叹息,“你若是认定了他,那便…顺着自己的心吧。”
段行玙心里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翌日,马车来侯府前接他,段侯笑着送走儿子,秦云婉没有来送他。
坐在马车上时,段行玙还有些出神,娘说的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公子,你这些日子都要住在九皇子府上吗?”
“嗯。”年关将至,皇上命他尽心教九皇子书法,国子监又恰好放假了,他打定主意这几个月好好教他。
圣上交代的事,他不敢不尽心。
*
九皇子府上,谢时玦早已穿戴整齐,正在书房指挥着下人更换新的文房四宝,又添置了些摆饰,不停地走动使他的衣裳又湿了一层。
谢瑾允和秦启澜一醒来便被府里上下紧张的气氛唬住了,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一问才知是为着段行玙要来。
“时玦啊,你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吓得我以为皇上要来了呢。”秦启澜进了书房,眼神环绕着四周看了一圈,边看边点头。
谢瑾允跟在他身后。
谢时玦额头上有沁出的汗珠,他也顾不上抹掉,脸上泛着红光,脸上竟出现了羞态,“舅舅,皇叔,玙儿马上就要来了,我……我想把书房布置好一点。”
“啧。”秦启澜总觉得这辈分有点怪怪的,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他这就差把书房拆了再重新建了吧。
秦启澜看向谢瑾允,后者正皱着眉头。
谢时玦也正看着谢瑾允,小孩儿紧张了起来,“皇叔是觉得这样不好吗?要不然我让他明日再过来,我让人重新打点一下…”
“不是。”谢瑾允摇了摇头,眉尖松了,“我只是在想…我当年追他好像没费这么多功夫。”
秦启澜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们小玙可不好追。不过前些日子我二姐找我聊过一番,也不知她怎么就突然变了主意,不仅不赶我走了,对你和小玙好像也有点松口了。”
“真的吗?”
秦启澜搭上谢瑾允的肩,“估计是听说了小玙不娶知秋,怕他真的孤独终老吧。”
“不过我也搞不清楚小玙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你皇叔已经帮你争取了机会,让你父皇下旨令他教你书法了,你便自己把握好机会,剩下的我们可帮不了你了啊。”
谢瑾允说着追人要凭自己的本事,但到底还是疼侄子的,明着暗着传授他,教他要温水煮青蛙,不可操之过急,教他要适时地欲擒故纵,又想方设法让段行玙避无可避。
“谢谢舅舅。”谢时玦又看向谢瑾允,“谢谢皇叔。”
谢瑾允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之后又似乎有些嫌弃,“你模样好,无须穿得这般花里胡哨。”
“啊?”谢时玦有些尴尬,他今日穿了一身繁重的金色长袍,花纹华丽,贵气逼人,这可是他特意新制的衣裳。
秦启澜忍住了想笑的冲动,按着面前心急要开屏的金孔雀,“听你皇叔说的,去沐浴,换一身轻便些的衣裳。小玙最喜欢白色。”
谢时玦半信半疑,可还是很听话,正好觉得穿着这身衣服有点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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