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妞妞这话仿佛是无心之下说出来的,很是轻描淡写。
然而陈艳菊的心中却是一个咯噔:“你说那寡妇经常来找你小叔?”
“我上山宰猪草的时候,都看见好几回了。小妹妹的娘一直拉着小叔在后山哭,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陈艳菊紧锁眉心。
当年她见许广中那双桃花眼生得好,一眼便看中他。
后来经媒人介绍,两个人见了两回面,就结婚了。
这些年以来,许广中经常要去镇上给人做木工活,俩口子聚少离多,该是小别胜新婚才是,可大多数时候,陈艳菊觉得他面对自己时提不起兴致来。
陈艳菊过去经常听说人家和寡妇搞破鞋的事儿,嚼舌根的时候两眼发光,可现在落到自己身上,却是双腿都没力气了。
陈艳菊见过陈家那寡妇。
对方结婚早,生了娃之后恢复得也好,小腰跟细得不行,皮肤也是又白又滑溜。
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她那张妖里妖气的脸蛋,一个眼神就人浑身都酥了。
平时许广中就不是一个会瞎操心的人,
不太管家里的事情,这回怎么主动提出要养那寡妇的闺女?
许妞妞观察着陈艳菊的表情,假装笨拙且吃力地背上箩筐。
她迈开腿,一步一步往外走去:“三婶婶,我去宰猪草啦!”
而后,她的脚步便越来越轻快。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正当她因为给陈艳菊心底买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得意时,竟看见一辆拖拉机往自家的方向开来。
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平时可不轻易动用,这会儿怎么开来了?
许妞妞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伴随着这预感的,是身后嗒嗒欢快的跑步声。
嗒嗒跑得飞快,“咻”一下就到了这拖拉机面前。
拖拉机看着可真气派,不一会儿工夫,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围过来了。
而后,他们看着许广华出来,先是将嗒嗒抱上去,自己则是用结实的手臂撑住车厢边沿,一跃而上。
望着他们的背影,许妞妞目瞪口呆。
他们坐车去哪里?难道是为了许年的事情?
可嗒嗒不是应该激烈反对许年回来的吗?
许妞妞的脑中一片混乱。
紧跟着,她听见不少人议论起嗒嗒与许广华。
“有没有觉得许家老大越来越出息了?那拖拉机平时生产队可不愿意拿出来,哪烧得起油啊!”
“我听说是他们家小丫头去借来的!”
“这小丫头看着就是机灵,小嘴巴甜得很,见谁都要问好!别说村干部了,就是找我借俩鸡蛋,我也借!”
“嗒嗒不傻了之后,也不知道多少人给她送了鸡蛋!他们大房家的鸡蛋都吃不完啦!”
这些言语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许妞妞的心里。
大房家哪有这好运?
要知道他们上辈子,可通通是霉运缠身的!
即便付蓉经奋斗之后拥有了数不尽的财富,可最后还不是赚了钱都没命花吗?
这一世也是如此。
只是得了些人家的小恩小惠而已,要说日子还是自己过的,他们能行吗?
别的不说,光是想要将许年接回来,都难于登天,毕竟昨天她看见许年的养父母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不会让他们这么安生!
……
拖拉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嗒嗒坐在上头,一脸新奇。
许广华怕她摔下去,
紧紧抱着她,边说着:“嗒嗒,你说我们这一次能把哥哥接回来吗?”
嗒嗒用力地点头:“肯定可以!”
许广华忙问:“你在梦里看见了吗?”
“没有。”嗒嗒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嗒嗒相信哥哥能和我们团聚。”
看着闺女信心满满的样子,许广华不自觉笑了。
他不是孩子,不会认为这难题如此好办。
毕竟即便到了兴民村,找到过去那些收养过年年的人家,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出手相助。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努力一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次失败了,他们也得想别的办法,将年年接回来。
也许家中经济状况不尽如人意,可孩子在父母身边,总归比流落在外来得强。
“也不知道年年怎么样了。”许广华喃喃自语。
嗒嗒认真道:“哥哥一定很难过,但不要紧,等爹娘去接他就好啦!”
“还有嗒嗒。”许广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满眼慈爱。
还没到中午,父女俩就被送到兴民村。
他们一下车,就开始寻找嗒嗒梦中的那几户人家。
但奇怪的是,好些人家的屋门都是紧闭的。
唯独村尾处那破房子里还住着一个大婶,他赶紧带着嗒嗒过去。
“大婶,七年前我的儿子被卖到这村子里,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辗转几户人家,最后还是被送走了。现在我想要认回我儿子,但因为没办法证明他就是当初那小孩,能不能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那大婶起初还是皱着眉听,等到最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你就是那倒霉孩子的爹?那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他,我娘家俩兄弟就不会因为被克死!”
那时,她娘家大哥身体不好,生不出孩子,便花大价钱买了顾子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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