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多想,跟着青年男人到了她的住所。
这家旅馆的基础设施明显要比她在孟加拉这家黑店要好的多,床铺干净卫生,屋子里有一种清新的草料清香;在水资源也稀缺的环境下,院子里竟然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缸子里蓄着干净的水,给居住的客人充当饮用和洗漱。
末世断水断电后,水资源成了藏区的一大问题,尤其是洛扎县这种偏僻的小城镇基地。
整个城镇基地只有两口井,一口末世前的老井,水量不多;另一口是镇子里青壮年一起打出来的井口。
这唯二的井就是整个基地的用水来源。
正因如此,在物资缺乏的小基地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打扮严实古怪却出手阔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稀缺食物和瓶装水的人,难免让人多想。
印忆柳打量房间的时候,那个赤着脚穿着长衫的俊美男人就靠在门口,抱着胸口看着她的背影。
等她确定好门锁什么的都安全,一扭头发现这人还立在门口像个门神一般,眼神肆无忌惮有种很强烈的侵略性。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和靳炀一样也是异色瞳,瞳孔的深处有一圈深红色的光圈。
一般来说这种异色瞳的人都是进化能力或者返祖基因很强的进化人,印忆柳在内地见过的不多,没曾想这小城镇的旅馆中就有一个。
但这男人的目光实在肆意,打量她的时候令人不喜。
她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嗓音显得雌雄莫辨,有些不愉道:“现在你能出去了么?”
男人个子很高,赤着脚的净身高也比印忆柳高出大半个头,他冷哼一声,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我不管你来到藏区是为了探秘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死区,如果你敢在这个地方捣乱,后果自负。”
印忆柳一看就不是藏区的人,操着一口普通话又“行为鬼祟遮遮掩掩”,他第一印象就把印忆柳当成了内地那些为了藏区秘密前来探险的进化人,觉得她会扰乱基地的平静,语气自然而然便恶劣起来。
他张扬又带着些威胁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转身离开,惹得印忆柳满头雾水,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这几天都在疯狂地赶路和提防变异兽中度过,几乎连续两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此时坐在柔软干净的床铺上,身心特别疲惫。
她把头上蒙了好几天的遮面取了下来,用屋里的清水洗了把脸,如果她有一面镜子,就会发现连夜的赶路和高强度的警惕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进化人的身体素质要强上很多,一般要比普通人的精神头更好一些,除非混的特别差。可如今的印忆柳眼下是一片发青的黑眼圈,眉头都微微锁着。
她把身上穿了好几天的斗篷扔进了空间里,沾着水擦了擦身上,换上了干净的冲锋服,而后躺在床上阖上眼眸。
睡意很快便让疲惫不堪的她陷入了梦乡,她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手中还握着一个棕色的东西,露出的一块能看出是什么光滑的泥陶制品。
这其实是春节时靳炀送给她的那只泥陶兔子,这些天孤独的时候,印忆柳都是靠着这个小东西渡过了一个个漆黑的深夜。
失去的体能在睡眠中慢慢地补充回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城镇忽然有一声惊呼,声音距离这里的旅馆很远,并没有影响到印忆柳。
紧接着,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惊慌的讨论声逐渐响起,在逐渐嘈杂起来的环境中,印忆柳睁开了双眼。
睡了一觉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她一手把床头放着的遮面待在脸上,又变成了一个只露出眉眼的神秘旅客。
屋外的慌乱越来越大,但此起彼伏的藏语印忆柳根本听不懂,她耳朵尖,能听到旁边房间的住客也匆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嘴里说着什么。
她心里有种猜测,是不是蓝鲸口中的“洪流”到来了,想到这她蹬上了鞋子,一把拉开了屋子的房门。
在看到日头的那一刻,印忆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住,紧接着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担忧的情绪更甚。
直到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薄薄的白雾深深覆盖,印忆柳才意识到蓝鲸所说的洪流竟然是一场毫无征兆的雾气蔓延——第三次雾起。
她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建筑和周围的灌木丛都被一层淡白色的雾气环绕着,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雾变得越来越浓重。
印忆柳快步走到了旅馆的大厅,看到那对中年夫妻被那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护在身边,他们满脸的惊慌,但是那个男人倒是很镇定的模样,眉头紧锁看着周围骤然变化的环境。
末世是由一场骤然降临的全球性大雾带来的,大雾之后动物开始变异出强劲的体魄和嗜血的脾性;而第二场大雾的到来,催化了全球的植物发生变异,树木高耸入云,植被食肉吃人。
所有人都知道,雾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而突如其来的且愈来愈浓厚的雾气更代表着灾难的升级。
尽管还没开始怎么样,可是被白雾笼罩的人们已经开始慌乱起来,有人跑出家门惊恐的呼喊着,有人锁死了大门。
印忆柳来之前看到的那个披着藏袍、跪坐在城门内摸着金珠的老婆婆此时佝偻着身子,把手中的金珠高高举起,颤颤巍巍地走一步跪拜一次,嘴里高声说着什么拗口的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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