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炀定定地看着她,“你拿了他什么?”
“什么也没拿,我送他的,只是帮他恢复了记忆。”愿巫轻蔑一笑。
“不过因着小神技艺不精,所恢复的记忆也只有‘一部分’而已。”
那一部分都是曾经不快乐的事。虽然这两人过往十分濡沫,但毕竟活得够久,契侣间闹过的矛盾累加起来足够令越凉对自己的感情产生质疑了。
愿巫看着眼前这人,不禁回想起前尘未覆灭时,这对玄武三番五次搅乱她的计划,气得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当初她受天道鸿钧之命来尘世挑起战乱,一切都顺利无比,谁知当战乱正激烈时极北忽然冒出一股强悍的力量,两只玄武不断游走于各族各国间劝说制衡,又派出玄武族的机关重甲和精兵参战,以武力歼灭她操纵的几支人族势力,令鸿钧的灭世计划生生延后数百年。
鸿钧责她办事不利,她也因此数百年未能归去虚境,此后更是被囚在这方狭小的洞穴里思过,自灭世后从未踏出这里一步。
如果不是越凉善战且用兵如神,如果不是他太炀极北帝君怜悯苍生,前尘早该覆灭,她又怎会被鸿钧困在这里,落得个非神非鬼的下场!
愿巫冷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你的越凉不会回来了。”
太炀的脸色已冷到极致,忽然说:“二十万年过去你还住在这里,看来鸿钧也并未待你这个功臣好。”
她登时发起狂来,鲛尾簌地扫过,支起身子瞬间逼近太炀,双目泛起血丝,眼中的恨意像是要吃人。
“你懂什么!鸿钧说过只待我反省三十三万年便让我入虚境,与四大始神齐肩。若不是你,你们!拖了那么长时间,救了那么多人,那糟烂的前尘早该杀透,大荒不知几个轮回了!”
愿巫咬牙切齿,脸贴近太炀,不管不顾地抓住对方衣襟,一张脸逐渐狰狞扭曲,蛟牙从朱红的唇边溢出来。
旧恨重提,她愈发痛恨,简直恨不能活拆了这两人做羹吃,右手五指勾起爪,猝不及防就朝太炀的眼睛抓去!
太炀一偏头,险险躲过一劫,然而眼角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眼疾手快地握住愿巫的手腕,角力间手指骨都捏得泛白。
他冷静地沉声道:“纵使前尘糟烂又如何,那万千性命就该死么!你不过是被鸿钧利用了,他要覆世却不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才借由你这个愿巫出马。”
“二十万年,他又可曾回来看望过你一次?”
愿巫蓦地暴怒。
“你闭嘴,闭嘴!我的事又与你何干!他只不过是身处虚境无法现身而已,等时候一到,他自会来找我!”
她的鲛尾突然一甩,从旁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三尺长剑来,剑身流淌着猩红的血光,杀戮之气扑面而来。
太炀早就不想同她闲话,当下双手聚灵,赤金的烈焰腾腾烧起,厉声道:“他在哪里?!”
愿巫没有回答,嘴中发出尖锐的啸叫,闪身朝他扑来,剑锋砍在烈焰上竟似砍了金石,只听铛一声巨响,巨大的灵流波动瞬间震荡出去!
四周堆放的物件眨眼被轰得四分五裂,这些曾是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现下在对拼中被无情地碾成碎片,又被炙热的灵火一烧,瞬间灰飞烟灭。
灵流轰的撞击在洞穴石壁上,一个写满蓝色咒文的封印骤然显现,灵流打在上面迅速洇没,这个恍若囚笼般的洞穴依旧坚实稳固。
二人杀得越来越激烈,到处是烟尘和刃光,烈火把洞内的一切焚烧殆尽。愿巫身上添了一道道伤痕,鲛尾被斩断,裂口处发出红热,恍若烧化了的铁。她狂笑着,用剑挑断了太炀的筋腱,又猛刺过去,捅穿了他的胸膛。
“今日孤便与你清算前世旧账。”太炀冷冷地说,手上陡然加重灵力,“你若不将越凉还来,孤便是战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愿巫狂妄大笑着,扭曲的脸上杀意森然。
“你和越凉……你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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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正焦灼地试图割断手上的麻绳,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仿佛两尊大神在打架。
他不由得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抖,往身后望去。
负责看守他的狼族士兵也被吓到了,一群狼人慌忙拿起武器,“什么声音!”
“不知道,好像是从东边传来的!”
“东边?东边的神只有愿神大人,她和谁打起来了?”
一头首领模样的狼人摆摆手,“算了,极北的神咱们得罪不起,还是赶紧带着‘彩礼’走吧。”
越凉一听这话,又拼命挣扎起来,“你们不能带我走!”
“真的,快放了我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他诚恳地说,“我不想给你们带来祸患。”
无缘无故失踪三天,帝君怕是疯魔得要杀人了。
越凉隐约察觉到命契那端契侣的狂暴,然而他现在被这些狼人用封印术封住了灵力,还五花大绑捆成粽子,根本无法脱身,只好望天长叹,心虚地装作不知道太炀正在发疯。
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他也不想无故闹失踪啊,他早过了会任性耍脾气的年纪了,那天他从愿巫的洞穴出来后,只是恰巧来海边散心,看了会儿日出,又碰巧睡了一觉,醒来就被这群狼人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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