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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律拢着手,如法炮制的向下喊,说:“蔡国——咳咳咳……”
    他说到这里,喊的声音太大了,嗓子有点干,竟然还咳嗽起来,姬林一看,眼皮狂跳,连声说:“快,端些水来。”
    别说是郑国的卿大夫们了,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郑伯寤生几乎都要懵了,连忙吩咐端水来,寺人小跑着端来一只羽觞耳杯,祁律仰头喝了,用袖袍擦擦嘴巴,十分的不拘小节,这才继续喊着。
    “蔡国的,人家郑国是五花肉,陈国是鸡肋,你知道你们蔡国是什么吗?”
    蔡国的将军一瞬间差点想要开口询问,是甚么?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不能被祁律带跑了话题。
    蔡国的将军没说话,阴沉着脸,便听祁律说:“你们蔡国根本不配做食材,就是个拖油瓶!”
    姬林脑海中转了转,拖酒瓶,那是何物?似乎没听说过。
    祁律换了说辞,说:“吊车尾,拖后腿的!这回听懂了没有?”
    蔡国的将军如何能没听懂,气的牙齿直打抖,眯着眼睛却不说话,以免被祁律钻了空子。
    他以为自己不说话,祁律便没有空子钻么?他太也看不起祁律了。
    祁律说:“这蔡国的将军,你以为你们蔡国是侯爵封国,所以很了不起罢?律偷偷的告诉你罢,其实……”
    他哪里是偷偷的样子,恨不能喊得全天下都听见,那声音洪亮得很,异常的光明正大。
    祁律继续说:“其实……人家卫国顶看不起你们蔡国了!”
    卫国将军一听,立刻对蔡国将军说:“将军,您可要明鉴,如今我们四国联军,必然要齐心协力,不可受了那将奸佞挑拨啊!”
    蔡国将军冷声说:“您放心便是,我老蔡人又不傻,怎会被他几句话挑拨了去?”
    祁律一点子也不在意他们信不信,接着说:“蔡国的,你说说你们是不是拖油瓶吊车尾?看看人家郑国的联盟,郑国、齐国,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大国?要地盘子有地盘子,要兵马有兵马,要人口有人口,要经济有经济。就算上人家鲁国,那也是文化底蕴深厚的礼仪之邦,东方强国,而你们蔡国呢?”
    在如今的情势之下,郑国、齐国和鲁国是交好的一派阵营,而宋国、卫国和蔡国是另外一派交好的阵营联盟。
    祁律继续说:“你们蔡国呢?人家宋国地盘子大,又是公爵,卫国也是中原国家,地理优厚。人家宋卫都是强国,偏偏戴上了您一个小蔡国,蔡国你说说自己,寒碜不寒碜,勉强说自己是小强国,拉低了整体联盟的逼格,要经济没经济,要地皮没地皮,要兵马没兵马,还日常出叛徒!”
    祁律所说的日常出叛徒,是周武王的弟弟蔡叔度,历史上记载了三监之乱,蔡叔度作乱,因此蔡国覆灭,后来蔡叔度的儿子又被封在了蔡国,蔡国这才复立,延续至今。
    蔡国的将军气得脸色发青,不为别的,正因着祁律戳中了他的痛楚,虽然蔡国总是和宋国、卫国一起“顽”,但是谁不知道,蔡国的档次不太够,就跟富太太们喝下午茶一样,聚在一起总是要攀比的,这一比就被比下去,因此蔡国的将军心里也有火气。没成想今日祁律这般实诚,直接就给抬到了明面上,简直打脸!
    祁律说了一圈,蔡国和陈国将军的脸色都很难看,祁律又要点名卫国了,刚朗声说:“至于卫国……”
    他的话还未说完,獳羊肩和石厚突然回来了,獳羊肩与祁律耳语了几句,祁律的笑容随即扩大了,摆摆手说:“嗨,不说你们卫国了,说多了太累,浪费口水。”
    他说着,话锋一转,又看向了威风凛凛的宋公与夷,笑着说:“宋公,在恶曹会盟,咱们也是同榻共枕的交情……”
    宋公与夷一听,慌了,甚么同榻共枕,简直便是荒谬,虽宋公与夷的确想要引诱祁律来着,但是几次没成功,所以根本没有这事儿。
    祁律一句话下去,四周哗然,都觉得宋公与夷和祁律的关系十足亲密。
    姬林心里那火气瞬间烧起来,一提起这个,他心里便酸得很,想起了那日在会盟宴席上,倘或不是自己去的及时,不知宋公要对祁律做些什么。
    祁律没有感受到天子的酸气,还故意笑着说:“因此律是最了解宋公您的人了。宋公您这次亲自来老郑城,哪里是为了吃红烧肉,也不是为了吃蜜汁五花肉。”
    所谓的红烧肉和烤五花肉,当然指的就是郑国了。
    祁律笑眯眯的说:“你是为了一个人罢?为了这个人,你可是夜不能寐,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倘或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公被甚么佳人给迷掉了魂儿呢。”
    宋公与夷眯了眯眼睛,注视着城楼之上的祁律,祁律身材并不高大,也不魁梧,一身太傅官袍,在夏夜之中并不扎眼,反而显得有些纤细,不知为何,宋公与夷却觉得此时的祁律像是一团火。
    祁律笑着让了一步,说:“宋公请看,令宋公魂牵梦绕之人,不正在此么?”
    祁律让了一步,一展袖袍,宋公与夷盯着城门的眸子猛地一缩,随即压下唇角,死死抿着。
    祁律放才让獳羊肩和石厚去办了点儿事,其实就是让二人去叫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宋公与夷的堂弟——公子冯。
    公子冯因着脾胃不好,又有恶食之症,所以并没与参加燕饮,祁律让獳羊肩和石厚去找公子冯,将公子冯叫到城门楼上。祁律方才一直在耍嘴皮子,一来是为了挑拨离间,要做足了“前戏”,二来也是为了拖延时机,让公子冯有时间上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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