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喝退想要救场的公子万,怒目说:“虎贲军听令!把这个假天子给孤拿下!就地正法,碎尸、万段!!”
晋侯一声令下,便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从祭台外面包抄而来,不断缩紧包围,是虎贲军!
虎贲军黑甲执戟,快速开进会盟场地,将整个祭台与祭台之下的卿大夫们全部包围,黑压压里三层外三层,卿大夫们瞬间慌了。
“晋侯!你这是要做甚么!”
“你是要造反么?!”
“晋侯为何能驱使洛师虎贲军?晋侯你今日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潞国国君一看这场面,说:“晋公,我潞国乃是会盟而来,如今你却兵戎相向,这是甚么意思?”
场面十足慌乱,声音吵闹的仿佛菜市场,然而就这种慌乱之中,年轻的天子却长身而立,完全没有一点子惊慌,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自然下垂,微微掸了掸自己衣袍上本就没有的尘土,态度十分悠闲,十二条玉珠的冕旒轻轻摇曳,衬托着天子俊美的容颜。
姬林眼皮微微向下,因着晋侯的身材并不高大,姬林需要垂头看向晋侯,这样的俯视让姬林的身材看起来更加高大,让天子的眼神看起来更加不屑。
姬林淡淡的说:“晋侯,你是不是太小看寡人了?”
晋侯没听懂姬林的话,他已经支配了洛师的虎贲军,将祭台团团包围,心中仿佛吃了定心丸,眯着眼睛说:“虎贲军听令,今日假天子作乱会盟,孤身为天子之臣,亲斩假天子,若有不从者,一律按犯上作乱处置,一同斩首!”
他说着,又说:“还不快快上来捉拿假天子?”
晋侯的话音一落,虎贲军立刻排开祭台之下的卿大夫们,向着祭台开进。卿大夫们手无寸铁,根本不敢和虎贲军硬碰硬,好些人还没看明白情势,也不敢贸然出头,赶紧全都向两边躲开,自动给虎贲军让路。
公子万也在人群之中,被人群推搡了好几下,中间自动排开一条道路,便听到铿锵之声,是虎贲军开来了。
那虎贲军配备精良,全都是一身黑甲,然而打头的男子却没有穿着介胄,也没有佩戴兵器,而是一身官袍,衬托着身材纤长,面容俊秀,他领着身后黑压压的虎贲军,一点子也不怯场,反而十分镇定自若,大步往前走去。
公子万看到打头的年轻男子,吃了一惊,蓦然睁大眼睛,这一身官袍的男子何其眼熟,不正是前些日子,公子万鼓起勇气,表达爱慕,却被拒绝之人么?
而此时这个人一身天子太傅的官袍,衬托着干脆利索又温和的气质,身后领着足有千人的虎贲军。
正是祁律!
祁律换上了官袍,几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场,恨不能自带背景音,唇角挂着笑容,他不断的往前走去,卿大夫们不断的向两侧拍开,全都瞩目着祁律,这种被注目的感觉的确令人享受。
祁律走过去,正好对上了公子万吃惊的目光,还对公子万笑了一下。
祁律走在最前面,右手是王室卿士虢公忌父,左手则是王室大司马武曼,身后跟着千人虎贲军,飒沓而来,快速迎上祭台。
晋侯看到虎贲军开上来,还沉浸在征服天下的快感之中,然而笑着笑着,喜悦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笑容一点点的退却,仿佛是被风干的面团一般,“咔吧吧”甚至能听到龟裂掉渣的声音。
晋侯瞠目结舌的看着开上来的虎贲军,虽然他从没见过太傅祁律,但是他认识虢公忌父,还有大司马武曼。
亲信看到被软禁的虢公忌父,还有被通缉的大司马武曼,也震惊的无以复加,颤声说:“怎么、怎么会这样……”
祁律在众目睽睽之下,悠闲的走上台来,笑着说:“呦,晋国国君,咱们又见面了。”
晋侯瞪着祁律,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半天,说:“你不是那个膳夫?!”
晋侯虽然不认识祁律,叫不上他的名字,但是这些日子祁律理膳十足美味,也算是出足了风头,晋侯对他都有些印象。
他刚说完,便听“嗤——!”一声,虢公忌父已经长剑出鞘,冷冷的说:“大胆逆贼,此乃天子太傅!”
晋侯大吃一惊,瞪着祁律不知做什么才好。
祁律、虢公忌父还有大司马武曼,立刻矮身跪在地上,拱手说:“拜见天子,我王万年。”
虢公忌父说:“禀天子,会盟营地的兵力已经全部控制,卑将救驾来迟,令王上受惊,还请天子责罚!”
姬林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了,说:“诸卿来得刚刚好,寡人并未受惊,受惊的……怕是另有其人。”
他说着,侧目看向晋侯。
晋侯瞪着眼睛,方才那不可一世的快感瞬间消失了,从脑袋顶快速蒸腾而去,仿佛便是一场幻觉,昙花一现,根本抓不住。
姬林冷声说:“大司马听令。”
武曼立刻拱手说:“卑将在!”
姬林目视着一脸失魂落魄的晋侯,说:“将晋侯与一干人等扣押。”
武曼朗声说:“虎贲将士听令!将这乱臣贼子扣押!”
虎贲军齐声应和:“敬诺!”
晋侯一看这场面,瞬间有些腿软,他本以为控制住了虎贲军,没成想虢公忌父和大司马武曼却突然出现,瞬间夺回了虎贲军的兵权,晋侯眼看大势已去,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突然变得恭敬了很多,叩首说:“天子……天子,罪臣有眼无珠,罪臣听信了谗言,因此还以为天子是假冒的贼子,罪臣……罪臣也是一片忠心,忠心耿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