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啊,这是我和你父亲的心意,”卫母道,“你照料我多年,从未说一句嫌弃母亲之言,母亲都记在心里呢。”
“娘……”卫青泽泣不成声。
卫父道:“想在姑苏生活,不容易,我和你母亲之前就商议过,这个院子我们只租到这个月底,然后拿全部积蓄和这段日子赚的钱,另外在城东买了间小房,原是想一起去挤挤的,也算是在姑苏扎个根,如今,房子留给你,你和红姑带着孩子住到那去吧。”
“二娘,”他又道,“青泽一直在我们膝下,又有两个孩子,有些东西全当是我们给孙子的,故而得到的东西多些,我和你母亲还能再赚,日后都是你的,你可有异议?”
卫阿嫱不在乎那些,摇头道:“女儿没有,全凭父母做主。”
“那好,”卫父斩钉截铁道,“便这样分。”
卫家就此分家。
周围的卫家村村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听了两耳朵,卫老就分家了,他们在心里感叹,卫老不愧是卫老,再次从商后,这么快都能在姑苏买房了。
他们小声嘀咕,然后就有人发现,怎么没见到卫家大娘?
再一聊天,才发现卫家大娘被人抢走了,二娘是什么性子一路走来,他们都了解,很可能大娘要去救二娘,才导致的卫家分家,分了家,怎么也能保全卫家根根。
以为破解真相的众人,对卫家投去同情的目光,而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卫老,我在姑苏的盐商那做活,我去给你们问问那抓走大娘的人是什么身份吧?”
其他人纷纷开口道:“是啊,卫老,我们没什么本事,帮着打听一下也是可以的。”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话,卫父上前朝众人拱手,说道:“多谢诸位好意,那夏员外的姐姐在宫里当娘娘,大家不要插手,我们家,马上就要收拾东西去别的地方了。”
“什么?你们要走?”
“去哪啊卫老?”
“你说这事闹的,你们带着我们好不容易在姑苏落脚了,结果你们却要走了,你们去哪啊?”
卫家的人齐齐看向卫阿嫱,卫阿嫱平静道:“去顺天府。”
顺天府!
卫家村的村民们只道那里好,而后他们挨家挨户从用工的地方请假,要在卫父和卫母走之前,向他们道谢辞别。
一晃,三日就过去,离灵薇嫁给夏员外的日子愈发近了。
绿波朱阁之间,游船往来甚密。
姑苏港口,卫阿嫱带着一家子来到此处,他们大包小包和身后忙碌的人们别无二致。
卫青泽带着红姑和两个孩子,跟卫父卫母依依惜别,分家之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另一边,卫阿嫱将胸口中的五百两黄金契书交给程鸢新保管,程鸢新看清上面写的东西,脱口而出:“娘,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你放心,回了顺天府,我定会管他要钱的。”
她对程鸢新郑重嘱咐道:“若是我没能去顺天府,请你务必将上面的钱帮我要回来交给我父母,并帮我跟他们说一句女儿对不住,瞒了他们一个消息,他们的另一个女儿就在顺天,你知道她在哪的对吧?你可以告诉他们。”
程鸢新眨巴眨巴眼睛,立刻反应过来了,一把抱住卫阿嫱的大腿,摇头道:“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去要,我也不知道你的亲姐姐在哪。”
卫阿嫱蹲下身,双手撑住程鸢新的肩膀将他带离自己大腿,平视他道:“小殿下,请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一时之间,程鸢新都不知道自己该伤心卫阿嫱有了死志,救灵薇十分危险,还是该吃惊卫阿嫱点破身份。
“你,我,娘?”
卫阿嫱平日里对他要求甚严格,笑脸极少有,可此时她却展颜一笑,细心为他整理歪歪扭扭的衣襟,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和陆同知是相识的?也许你自己都没注意到,你很信任他,能相信一个锦衣卫,并且让这个锦衣卫宁愿欠下巨款,也要保护你回顺天,足以说明你身份尊贵。”
“再者,”她叹了口气,“我后来想了一下,你见我的第一面,叫的不是娘,而是娘娘吧?你见过我亲生的双胞胎阿姐,所以你的身份呼之欲出。”
“我,”他平日里小嘴叭叭,能说的紧,可此时像是被猫咬了舌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委屈道,“我没想骗你的,主要是想杀我的人太多了,后来就不敢说了。”
“我知道,所以只有你才能从他手里帮我将钱要来,可以帮我吗?”
程鸢新重重点头,将契书妥善放在自己身上,大大的眼睛里蓄了一层水雾,“娘,你要带着姨姨回来,我等着你从我这把契书要回去。”
卫阿嫱没说话,她只是点了下头,程鸢新没能得到她的保证,泪珠一滴又一滴掉了下来,也许此处一别,再也不复相见,他舍不得,扑过去抱住卫阿嫱的大腿,打湿了她的裙子。
“小殿下,我还得麻烦你件事。”
他闷闷道:“娘,你说,我做。”
卫阿嫱幽幽说:“你去挑一搜去顺天府的船。”
好运气不用白不用。
程鸢新抬头,哇一声,哭得好不凄惨。
水波起,船只越行越远,带走了程鸢新和崔言钰,也带走了卫父和卫母。
卫阿嫱站在那,任由海风吹拂,她想,她不该来姑苏积累实力的,便是直接去顺天又何妨,她一无所有,那该害怕的就应是夏绮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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