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二姐,”红姑叫住她,“那日给我钱的夏家人,说大姐给你留了句话,让你为他赎身,我不知是何意,这几日你太忙,总是见不到你人影,但我把这话告诉你了。”
帮安思文赎身吗?
卫阿嫱冷笑,脚步顿了顿,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船上,崔言钰安顿好几个人,又拿出银子给船夫让他们帮忙照看,自己一个口哨吹出,旁边划来一艘小船。
程鸢新正是缺乏安全感黏人的时候,见状也不歇息了,快步追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
崔言钰眼尾勾人,“我要回姑苏。”
“你不跟我去顺天府,万一我路上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
他抬手指向站在后面的卫父卫母,“我已经将你托付给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了,放心。”
“我不放心,”程鸢新跺脚,“你回姑苏作甚?”
“我,当然是回去帮你娘的忙了,我们下一个港口见。”
说完,他脚尖一点甲板,在船上人的惊呼声中,宛如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条小船上。
程鸢新在他身后大喊:“那你可要将我娘和姨姨全须全尾带回来啊!”
第39章 营救灵薇上 从今天起,你……
姑苏最大的妓坊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碧落阁。
碧落阁有一条花船,每日都在湖面漂浮, 上面欢声笑语好不快活,达官贵人、书生商贾,你都能在此见到他们的身影。
安思文这几日便被带到了花船之上,是他主动要求的,同窗奚落,种种耻笑, 他如过耳犬吠,向权贵折腰也只为打听灵薇消息。
卫阿嫱被老鸨带上船时,有几位丰腴的女子亲密凑了上来,丁香软舌, 欲要与她行那磨镜之事。
她拦住她们作乱的手, 不让她们摸到银票的地方, 同那老鸨道:“不要浪费时间,将安思文带出来。”
老鸨今日用的带流苏的扇子, 粉色流苏在空中摇晃, 安思文被两个武艺高强的小厮护送出来, 依旧一身白色单薄宽袖长衫, 空荡荡套在他身上, 有一种颓靡之感。
自他出现,船上的男子有一个算一个, 眼睛全贴在了他身上,连怀里的姑娘都不看不摸。
那些女子娇软着甜腻的嗓音,说道:“一个臭男的,硬邦邦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就这种跌入凡间的男子, 才带劲。”
污言秽语清晰入耳,卫阿嫱注意到安思文宽袖晃动,在他清隽又若无其事的外表下,尚还有一根千疮百孔的傲骨。
“姑娘你看,上哪去找他这样的美男子,这五千两我觉得少了,怎么也得加个一千两。”老鸨嬉笑,若不是身后有靠山,她如何敢将官员之子收进碧落阁。
说五千两给灵薇听,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如今就地涨价,也是知道卫阿嫱手里只有灵薇给的五千,给安思文赎不了身。
卫阿嫱似笑非笑的睨了老鸨一眼,问道:“你们碧落阁做生意如此不讲究?之前不是说的五千两吗?”
流苏晃啊晃,老鸨用团扇掩面,只道:“那你给不给他赎身?”
她嗤笑一声,说:“万一你又涨价怎么办?我看先写张契书再说。”
认定她是虚张声势,老鸨扬下巴,立刻有人捧着文房四宝,将契书写了,写明安思文的赎身钱是六千两。
“姑娘,契书给你放这了,打今儿起,不论谁来给他赎身都这个价,”老鸨哼了一声,“姑娘有钱吗?”
“我有。”安思文插话。
他冷眼旁观已有半晌,知道老鸨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去的,顶着老鸨恶毒的目光,他看向卫阿嫱,道:“我这里尚有银子,等我取来给你。”
“你有?”老鸨咯咯笑出声,你放在屋里的钱,那都得算我们碧落阁的。
安思文猛地看向她,清冷的脸上浮上怒气,“你偷我的钱?”
“呦,你有证据吗?”
眼看他们两人要吵起来,卫阿嫱不耐烦了,她打断道:“安思文,我不用你的钱。”
老鸨开怀地将契书收起来,“哎呀,小姑娘,既然你的钱也不够给他赎身,不如在这里玩玩?”
“然后将钱全搭在这条船上,白送给你吗?”卫阿嫱接话道。
而后她拿出身上银票,放在老鸨的面前,在老鸨说他需要六千两而不是五千两时,淡淡看了她一眼,“六千两,将他的卖身契给我。”
老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银票。
卫阿嫱拿着银票在她面前上下抖动一下,“数数,一分不差,六千两整。”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老鸨接过钱,一张一张核对,确认是真正的银票。
前还刚写了不涨价的契书,现在她进退两难,被卫阿嫱冰冷的视线盯着,她只能咬牙道:“还不去将他的卖身契拿过来!”
卫阿嫱毫不客气从恋恋不舍的老鸨手里将卖身契抢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她收好,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安思文,冷声道:“记住,为你赎身的钱全都是我阿姐的,从今天起,你就是她的人了。”
说完,她也不管安思文是何神情,为他赎身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直接转身走了。
那多出来的一千两是她将从扬州知府那偷出来的东西,悉数典当之后,又管师父借钱凑出来的,她阿姐哪怕被抓进夏府还惦记着给安思文赎身,那她就得将这件事为她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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