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连声说着不用了,可是瞧着女子担忧的面色,她若不领这个情,对方便难以安心,只好答应了下来。
进了小院,婢女为钟瑜沏了茶,转眼功夫,那女子已然洗掉了脸上的浓妆,脱下了戏服,婀娜的出现在了钟瑜的面前。
怪不得能得专宠呢,这可真是个妩媚动人的模样,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娇艳的小嘴当真似樱桃般小巧饱满,两腮无粉而红,一举一动尽是娇柔,走起路来水蛇般纤细的腰肢摇摆着,当真是个令人瞩目的尤物。
女子在钟瑜身前柔柔一礼,诚恳的道:“娇娇说话口无遮拦,先前多有对不住,向小姐请罪了。”
钟瑜哪受得起这个,两人年纪差不太多,站起身扶起她,道:“你叫娇娇?”
女子抬眸看她,娇笑着道:“我姓张,叫张娇娇,你便叫我娇娇便成了。”
这个娇字取的当真人如其名,张娇娇这般娇滴滴一个美人,抬手回眸俱是风情,眼神自带柔媚,直看得人心痒痒的。
“你刚刚唱的曲子真好听。”
张娇娇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她,颇为意外的道:“我是戏子出身,这府里的人提到我,都是一成的不屑。倒是第一次听到王爷以外的人夸赞我的曲子好听。”
钟瑜也笑:“是好听啊,只是这戏文略伤感了些。”
想到自己出戏的这出戏文,张娇娇又陷入到人物那阵阵的忧郁之中,讲述道:“这出戏讲的是考生高生在赶考的路上爱上了□□艳儿,为了她花光了积蓄,日日里沉浸情爱不再进取,艳儿为了让情郎能重新振作,故作移情别恋,令他死心,又让人变卖了首饰为高生换了盘缠,从而令得以令他继续进京赶考的故事。我刚才唱的这段,正是高生刚走,艳儿独自伤怀。”
钟瑜听罢,心中也感慨故事的凄美,道:“这个艳儿当真是有情有义,唉,这故事未免太凄凉了些。”
“可不是嘛,我每每唱到这段,都会忍不住落下泪来,唱不下去了。”
钟瑜觉着这个张娇娇十分娇憨可爱,倒令她不由联想起另一个心思单纯的故人来。
张娇娇见钟瑜盯着自己看,问道:“你看什么呢,我脸上妆还没洗干净吗?”
钟瑜温和的笑着,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呀。”
“宝鸢公主。”
张娇娇听罢便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个玩笑可开的大了,我和公主一个天上一个泥里,我哪能像公主啊。”
笑了会儿,张娇娇似想到了什么,道:“哎?你说的这个什么公主,是不是前些时日暴病而亡的那个?”
钟瑜怔忡了下,面上的笑意缓缓褪了,上前一步,严肃的看着她道:“你说有公主这些时日亡故了?”
张娇娇愣愣的看着她凝重的面容,心中不明就里,弱弱的答道:“是啊,好像就是叫宝什么的。”
“宝鸢公主。”
“嗯,就是这个名字……”
钟瑜一瞬仿佛遭遇雷劈,呆滞着向后退了一步。
暴病而亡……
怎么会呢?她离开京城也没多久,她从惠县回来的时候,宝鸢虽是待她有些冷淡,可人还是好好的呢,怎么就突然暴病而亡了呢?
张娇娇被她的神情吓到了,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惊惶的瞪着双目,踉跄着向后退着,抬步上前正想再问,却见她猛的回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钟瑜疾步的跑着,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着一般,耳边阵阵风声呼啸而过,周围的景物极快的从眼前向后划过。
恍惚着跑了很久,久到她终于筋疲力竭的跌坐在地,这才缓缓有了那么一丝真实感。
理智渐渐回笼,她喘着气,缓缓的从地上起身,伸手将衣裙上沾着的灰尘尽数拍下,抬头望了下。
她一时伤心,也没看路,好在王府里的路并不曲折,她这般直直的跑下来,倒还是在认识的地方。
按着记忆行去,没多久,果然到了世子的院落中。
问桃见她回来,笑着从门内迎了上来,钟瑜急着上前捉了她道:“世子在何处?”
问桃眨了眨眼:“这……无澜大人回来了,世子正与他说话。”
“无澜在何处?”
“世子与无澜大人刚刚进了书房。”
“带我过去。”
问桃打量了钟瑜惨白的面容,犹豫着道:“世子去了有一会儿了,小姐不如在院中等上片刻,世子应就快回来了。”
这些钟瑜自然都知道,可是心中的恐惧愈放愈大,令她如坐针毡,这般等下去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付久珩一脚踏进院门,便见着两人在院中这般立着,问桃一脸为难,钟瑜背对着他的身影微微有些僵硬。
他一边往二人边上行着,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行到边上,这才看到钟瑜差到极致的面色,心中隐隐不安,拉了她的手在掌中,轻道:“有什么事,先回屋说吧。”
钟瑜由着他将自己引领着回了房内,许是因着缓了这一阵子的原因,钟瑜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付久珩,问道:“无澜大人可要紧?”
“那处崖好在不高,倒没什么致命伤,只是难免断了几根骨头,还有些皮外伤。与那群杀手缠斗间,寡难敌众,中了几掌,需要好好将养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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