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肯尼迪学院,前方就是女生宿舍了。领她进去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睛的帅哥,居然说得是中文:嗨,泥濠,我叫查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瑟。
你有英文名字吗?
有,凯特。这是石伯伯给她取的。
泥濠,凯特.楚,要不要参加明天的联谊会?查理笑了笑:有很多可爱的男孩和女孩子哦。
不用了,她笑笑: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很快,楚瑟就到达了宿舍。她住的是套房,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书房,四个卧室,还有一个盥洗室。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美国学生也住在这里。
22岁的卢安达,职业是护士,为了上哈佛连续申请了四年。
另外一个是墨西哥裔的珍妮,她出生于一个医生家庭,很小就从事过医学相关的实践活动了。她申请了两次哈佛,今年21岁。
相比较之下,楚瑟十七岁上哈佛,简直是个奇迹中的奇迹。
老天,我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卢安达给她展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我一直问他们还有没有第二封信,阿门,他们说只有一封。
我为了考上哈佛,每个暑假都跟我爸爸待在实验室里。珍妮也吐槽道:人家说我身上总有一股福尔马林味,亲爱的,你们闻得到吗?
我楚瑟囧了,她发现自己没什么经验可以和两个宿友聊的。不过人家对她的兴趣很大。要知道,今年哈佛大学本科部只招了两个中国人,除了她之外,另外一个是个北京男孩。听说是个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奖获得者。
谈谈你吧,楚,你能考上哈佛,肯定实践分很高。说说看,你以前都参加过哪些活动?
珍妮的眼睛里都在放光。
是啊,我刚才告诉了母亲,我的新舍友只有十七岁,她认为我遇到了上帝。
卢安达也是崇拜地看着她。
没办法了,楚瑟只能把去非洲的事儿拿出来聊一聊了。
今年寒假的时候,为了这件事,她和薄瑾亭差一点闹崩了。
去年十月份,西非爆发了一场病毒性热出血疫情。疫情很快扩散到几内亚、尼日利亚、塞内加尔与利比里亚等七个国家,疑似感染病例5790例,其中512人死亡。将近十分之一的死亡率,让整个WHO(世界卫生组织)高度重视这次的疫情,所以派了不少组织前往调查。
美国NIH协会专门批准了一项资金,要求外科的专家也前往调查。
因为这次病毒的攻击靶器官是肺部,而石沛是NIH协会肺移植方面的专家,所以他也组织了团队前往西非收集病毒样本。
当时,石沛把她也带上了,此次去西非,他们主要是和当地的卫生部门合作,收集死亡人体中的肺部组织样本。
临走之前,石沛跟他们说明了此次实践的艰苦性。主要是非洲的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比较差,但是感染的几率几乎是没有的。尽管如此,两个博士生里,有一个人退出了,楚瑟也差点退出,因为薄瑾亭十分激烈地反对她前往。
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距离太近,他的反对态度更强了。楚瑟坐在空调底下,却好像站在赤道五十度的高温下备受煎熬似的:
瑾亭,你听我说,实验室的环境还是很安全的,咱们只是去采集一些样本。接触的患者都是死人,病毒也会失去活性感染不了人的。
石沛没有其他助理选了吗?!你连个医学生都谈不上,为什么他要带着你去?!
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周围的一切都清晰无比。她看得清他因为生气而骤然缩紧的瞳孔,他也看得清她眼中那种佛教徒似的对于医学的虔诚。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之处。
楚瑟缓缓道: 那我可以告诉你,石伯伯之所以带我去,是因为我上辈子接触过这个病毒。那是我三十岁的时候,这种名为:RHS5型号的病毒已经被攻克了。我恰好接触过这方面的课题,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病毒资料。
那你告诉石沛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自己去?
因为我学的是临床,又不是传染科,我看过资料,但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我想如果能亲自接触病情,或许能想起来更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薄瑾亭还是不允许她去。
总而言之,我不允许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没办法了,楚瑟只好使出非常规手段你不许我去,但是脚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莫非你还能拦着不成?!
于是她就偷偷买了北京的机票,瞒着薄瑾亭,一大早就飞去和石伯伯集合了。等到手机再次开机的时候,未接电话51通,未读短信1通。
短信说:有本事你去了就别回来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气话。
回复之:只怕你舍不得。
后来的旅程还算顺利,到了非洲之后,他们小组采集了肺组织样本,这些死亡病人的肺部已经完全纤维化了。最后他们都是在无法自主呼吸下衰竭而死的。而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法,的确就是肺移植。
石沛按照她的提示,写了一份论文,后来这份论文得到了世界卫生组织的高度重视。
一个月后,楚瑟就回来了。回家的时候,薄瑾亭坐在沙发上,却没有理会这次他真的生气了。
后来薄瑾亭连续一周都没有和她说话。
他支持她搞医学,也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不能让她自己置于险境。但是他并不明白一件事,学医本身就是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像她这样一线搞临床的,哪一年都能碰到几个身患传染病还瞒着医院不报的主儿。
上辈子,三十岁那一年遇到的那位艾滋病患者就是个例子。
介于此,薄瑾亭开始反对她学医了,他的手段就是不给她钱。要知道去哈佛读医的开销很大,每年没有个十万美金是读不下来的。单单靠着奖学金读书,楚瑟也支持不了多久。何况医学生的课程任务很大,基本上每天学习十小时以上,平常是没时间勤工俭学的。
他们就这个问题又吵了架。
二月底的天气还是很冷,楚瑟裹得像个粽子似的: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支持我去哈佛读医的,怎么能反悔呢?!
因为你瞒着我偷偷去了非洲,你说,这笔账怎么算?!薄瑾亭的火气更大。
我觉得你太小题大做了,我都说了,病毒一旦离开人体,就会失去活性。我们是从死者身体中提取被感染的肺部组织,被感染的几率是零。你却阻拦我不许去,不让我帮石伯伯攻克这个难关你知不知道,石伯伯的这项研究会在未来帮助数万名感染者?
难不成未来世界又出现了什么疫情,你也要去凑热闹吗?!楚医生?!
薄瑾亭气恼的是她现在不听他的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把自己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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