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项平和巫弋唤来。
莲儿应声待要下去,又被叫住,算了,不必去了,过几日再说吧。
妫 语叹了口气,其实这事缓不得。定西民变可是把双刃剑,扰了滇云、安平的后方,也扰了朝廷的西防。若被外族乘隙占去,威胁中原也是桩麻烦事。可这个能派去安 抚的钦差却是不得其人哪!陈纪章论理是最合适的,但若无他在身边,胡前却容易出纰漏。那个大将军,打仗行军是一等一的,在官场上却无知得很。可是,这胡前 还非保不可。于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于私,闻君祥可是深深忌惮着他呢。除非另有人可保住胡前,否则陈纪章是别想动了。
妫语在案前来回踱着步,也不是没有权宜之计,派个有担当的钦差,让巫弋随行,索性政教相合,倒也可解燃眉之急。只是,巫弋毕竟是已近不六旬的人了,若是......
皇上,主祭司巫弋大人求见。知云在内厅传报。
传吧。妫语缓缓坐下,眉间仍是思索的愁虑。
巫弋进来行了礼,细看了看妫语脸色,小心道:皇上,臣来请脉。
啊...... 好。妫语伸出手,感到巫弋温暖的手指搭上关口,不禁抬头瞧了瞧她。灰白的鬓发稳稳地梳成一个髻,眉目轩朗,一派慈和。那双宽厚又带神秘庄重的眼,一抬头 便是亘古的祥和与宁静,还有浑厚的慈悲。那种浸透了温暖的目光不止一次地缓和过自己激愤的心绪。她能安抚自己的满腔仇恨,也能安抚定西群涌的民变么?
皇上可是为了定西州民变一事伤神呢?巫弋轻轻问着。
没错,安抚钦差没个着落,这事又不能拖。妫语将茶碗一搁,语气中不由有一丝烦躁。
巫弋想了想,皇上,您看老身如何?
巫弋?妫语惊讶,你可知这去的是定西州?路程遥远岂只千里?
巫弋明白。但放眼朝中对定西事务有所知晓的没有几人,巫弋身在巫族,对天下教派民情都有熟习......
巫弋。妫语打断她,你可知自己已是年近六旬的人了?
巫弋只是五十八岁,自古圣贤在此年岁正是名身立传,建不朽之功的时候。巫弋虽不敢自比圣贤,却也不敢言老。巫弋见妫语仍不肯决断,不禁大声说,皇上,定西民风强悍,须尽早定心。若为外族捷足先登,定西恐怕不保。
妫语一怔,终于缓缓吐了口气 ,也罢......让简居道与你同去......他为人谨慎而有胆略......定西地势穷恶,民风定不淳厚,你不到万不得以,不必亲自出面,只与他商议便可......我会授意项平,你切记小心,务必毫发无伤地回来。
是。巫弋定能达成圣愿......而且此去定西还可办成一件大事。巫弋忽而脸现轻松,看得妫语有些奇怪。
还有一件?
我刚看过闻谙送来的那盒子东西了,原来'绝尘纱'的毒中是掺配了这几样。我心里已有底,其中一味抑制毒性的药便要在定西 才得得到手。
妫语轻垂眉眼,惨然一笑,这毒我原也并不怎么打算解,只求能让我亲眼瞧见闻氏一门覆灭,我也不白活这几年,白受这些非人的罪。
皇上......巫弋不知如何宽慰,欲语还休,才想说些什么,却见妫语已豁然抬头,目中神光隐隐。
巫弋,去定西途中替我传封信给萧水天,项平在那里安了人,你只需与项平支应一声,他自会与你说......那个沈复,还是走不得。
巫弋领下旨意,知道不日朝中便会有人按皇上的意思上折。出行的日子也便不远了。看了看妫语憔悴的眉眼,不禁温言劝道:皇上,巫弋不在的几日还望好生休养,不可再过度劳心费神了。
妫语斜脸望着窗外春色,长叹一声,谈何容易。
巫 弋语声一顿,心下戚然,皇上心中何止压了千万重担!八年前因主祭司巫曳与闻君祥勾结,为已死的二女闻语招来寄魂,硬生生将她与异界的父母家国分离。这躯干 里的魂灵能不凄惶?在闻家两年,闻氏一门想尽折磨的办法逼她就范,乖乖为闻家办事,其中的磨难苦楚,能不让她怨恨至深?如履薄冰,稍一不慎,便即致命的凶 险,能不让她心机费尽?
唉,也难为她受如此至深至痛之苦,至今仍心存善念,为天下苍生计,不让战火殃及全国。这本已不堪负荷的心事上又加一重国事军政,莫说一本已至毒缠身的弱质少女,即便是一盛年男子,怕也抵不住啊。
巫弋暗叹,碧落何其不幸,又何等有幸。
流年faye 2007-03-29 18:58
第一部 深宫篇 第十六章 运筹
四月三十,天色晴好,日高花娇,风和景秀。妫语看着手中一封密函,面容带笑。
莲儿端着药碗入内,见了,不禁笑问,皇上,今儿心情好?莫不是西南边大捷么?
呵呵。妫语笑着接过药,还真给你说中了。
真的?莲儿语带兴奋,一抹安心的神色掠过眉梢,妫语看得清楚。
莲儿,你有家人在西南边?......啊,我忘了,你本是湘州人。
莲儿听了,连忙只留下道:回皇上,奴婢未入宫前曾有个义母,就住湘州永化。
妫语看了看莲儿略有些闪烁的眼睛,也不动声色,那你义母叫什么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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