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家姓沈。
你还有义兄义妹么?妫语的神色愈见和蔼。
奴婢有两个义兄,大哥小名叫盖儿,早早就离家出外谋生去了。二哥......莲儿说到此处,面庞悄悄一红,但随即又掠过一阵凄苦。
妫语了然一笑。
二哥叫沈显,在家中侍奉义母。
沈显?妫语心中一动,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你放心,藩乱就快平了,你义母一家也快太平了。对了,去把项平传来。
是。莲儿悄悄抹抹眼泪,连忙下去做事。
小半刻,项平便到了。妫语挥手让众人退下,才道:齐雷恒一死,可得留心南王破釜沉舟啊。
是。臣已发信函告知段辰了。
嗯。萧水天那边可有回信了?
沈复志不在此,萧士回说再劝劝看。项平开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才说要放人,忽地又要用人了?
直 到巫弋与简居道奉圣命去了定西之后,他才渐渐明白过来。简居道有胆有识,于吏治上的确颇为干练,在内阁中也是人物,有巫弋同行,便是连定西事务不详的缺漏 也补上了。只是巫弋同行到底只是权宜之计,女皇身边少不了巫弋。这事别人或不清楚,他项平却应是心知肚明。如此一想,简居道还得回来,那定西知州的人选便 只有一个陈纪章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胡前这里当然得补上一名谋士,以保住胡前牵制闻氏。而且胡前初在行伍,曾是沈翊扬将军麾下小 将,深受器重。胡前也敬其如父。直至沈家被南王陷害至死,胡前仍暗中救下几个沈家后嗣及家人。此事身为沈氏门里的沈复不会不知。要么不去,去了,便是倾心 相助,以沈复心智,保住胡前自是不难。
项平微微抬头,瞧了瞧女皇,清艳绝伦的容色,端的已是倾国倾城,再加上这等心智......当初,饶是他心思深沉仍免不了满脸惊色。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女娃竟能深沉如斯地安排下他的命运。从今往后,你要走的是项平的路。低婉又掺些嫩气的话犹绕耳,却已注定终身。
项平。妫语低婉清澈的声音远远地唤回项平的思绪。
项平连忙凝神细听。
你派人去湘州永化打听个人。姓沈,名显,大约二十左右,家中有一老母......你查一查与沈复可有关联。
项平浓眉一挑,沈复在湘州有家室?
只是猜测罢了。莲儿在那边有亲。不管怎样接入都来总是没错。还要快。妫语心里也不确定,只是由着沈显与沈复的名字,或许还有那句早早离家谋生,是多年不曾回来的儿子,却连音信也全无。且老母为何对此平淡视之?是理应如此么?
是。项平见女皇神色,知道此事必是有七分可疑了。但依沈复的手段,要查恐怕很难,皇上......
我明白。你尽快把人送入都找一处安顿便是,若查不出,冒一冒也是成的。
是。臣这就去办。
还有件事。妫语看着图轴上的滇云、安平二府,西王与青王可有什么动向?
项平斟酌了下,近日往来通的信函较多。南王世子一死,西王与青王似乎会重新定计。
重新定计?我看他们是想议和吧?妫语冷哼一声,挟胜要胁总是得利大些。
一听此话,项平浓眉微锁,西部胡将军处恐要吃紧了。
妫语一怔,缓缓吸了口气,项平,让羽州一带军马速援瀛州,你快去安排让人上折。闻家孙家都行,万不能让麟王动一动......还有平执原,速发公函让他严加防范。
项平一记寒战,立时下去准备了。兵贵神速,若让麟王先走一招,那便是全盘皆输。打了半年多的仗,财力、物力付诸东流不说,到时麟王入关,朝局必定动荡。
原来那麟王打的竟是这个主意,老谋深算哪!
五月初一夜,西南捷报传入朝堂,孙须将军在临潢大败南王世子齐雷恒。于四月廿九夜,南军投降,并带来齐雷恒首级,孙府上下看到这张捷报,不由喜形于色。
总算放下一半的心。孙业环喝了口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孙预也淡淡一笑,孙业成、孙业清更是心情畅快,惟有孙老太爷一笑后面容上侵入一丝深忧。
预儿,局势到此时是真正紧要了。要么天下太平,要么改朝换代。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孙预首先沉默下来,前后细细想了想,神色上已带沉重。
世子一死,南王虽不足惧,但须儿大胜之下难免心骄,而南王却势必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也是凶险哪。孙业清看了看众人,不如我速发函给须儿。
不只须儿,还有胡前、陈纪章与常玄成,滇云安平想要活命势必投降,而降得是乘胜来降才有用。西边恐会吃紧了。孙冒庐一搁茶碗,最怕的还不在西边,而在北边。
麟王一开始打的便是这主意,乘着双方兵力消耗得差不多,而藩兵又不能掉以轻心之时,派兵南下。成了事,自是改朝换代。不成事也是入关勤王,挟天子以令诸候。孙预咬牙道,这个老奸巨滑的麟王!
啊......孙业清手中茶碗几拿不住,脑中忽然想到事,我想起来了,今早兵部还上了道折子。说是要加兵瀛州,以防不测。我还没交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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