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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名种,各个都神骏不凡呃?
    一个正在夸赞超光饱满优美体型的将军一眼瞟到队伍最后的越影,话语突然噎住。
    陛下您说的那匹有个xing的马
    莫不是那个一直在踢着旁边那匹母马,让她不敢超过的黑马?
    看样子像是公马,可纤细的都没有比旁边的母马高多少。鼻孔老是不停的鼓动到最大,没事就喷旁边的母马一脸。
    拓跋焘回头看到它这个样子,qíng不自禁的摸了一把脸。
    啊它是最小的,但是不许别的马跑到它的身侧,否则就老是人立起来踹别人。被喷的是他的姐姐,母马赶月,它最近又老是在发脾气。说老实话,若不是我想着还能留种,可以再摸摸它的脾气,这次都不会带它出来。
    库莫提知道拓跋焘带他出来就是其实还挺喜欢他的,立刻笑着说:越有脾气的马,想来越是神骏。此马如今还未长大,体型不显,但我听闻只有跑的快的马才不愿意别的马超过自己,这必是一匹还未显现出所有能力的良马,就看陛下这个伯乐能不能发现它的长处了。
    是个男人都爱马,这大抵和后世男人都爱车差不多,拓跋焘开了个头,库莫提迎合,这路程漫长,一大群男人渐渐歪了话题,开始讨论到如何让越影开窍上去了。
    无论是鲜卑人还是汉人,在这件事上都表现出仿佛非常有权威的样子,一个个七嘴八舌,有的说是吃的不够满意,有的说它是年纪太小xing格未定,有说若是通人xing的可以用鞭子威胁看看,有说拿饴糖试试训练脾气的
    贺穆兰窃笑着听着这一群人给拓跋焘支招,心里都快乐坏了。
    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复杂,越影就是这尿xing,就是不喜欢别的马贴着它。就为这个原因,到后来十六七岁了,连个媳妇都找不到。
    说看它发qíng可怜想骟它吧,谁弯下腰看它那里谁就被踢成猪头,渐渐的,连花木兰都随它去了。
    贺穆兰心里窃笑,却见崔浩一本正经地说道:虽说骟马有让马病死的危险,而且这等良种不能再留下后代非常可惜,但不能用的战马,即使再好也不过是徒然làng费糙料。依我看,再xing烈的马,一旦被骟过都会变得温顺,陛下若真想用它,不如骟了它,说不定又能成就一匹宝马。
    宝马个屁啊!
    拓跋焘没有出声。
    崔浩看拓跋焘似是不愿意,又接着说:那就不如养着它,等它再大一点,到了发qíng期,将它当做种马。说不定它的后代之中,也有不弱于雷鸣的神骏。
    贺穆兰看了眼越影那小身板
    当种马?
    非也,骟掉的战马虽然温顺,在战场上也不会随便发qíng,但我们鲜卑人训过的马本来在战场上就不随便发qíng,而且没骟掉的马会保持其野xing,在战场上能与敌人的公马搏斗,甚至踢伤敌人的战马,骟马就只能适合做替马,做不了主马了
    古弼猛地摇头。直接骟掉并不能解决它bào躁的原因,其实驯马和治国是一样的,不可cao之过急,急功近利。当种马更不可取,汗血宝马jiāo/配过几次就废了,这有失仁道啊。
    一个鲜卑人说起仁道,而长相斯文的崔浩说的却是霸道,这让贺穆兰顿时生出一丝荒谬的感觉来。
    想来留在北方大地上的汉人,和南朝迁走的王谢之辈,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具有侵略xing了起来。
    贺穆兰听到这里,有些默然。
    她一直以为拓跋焘身边的文臣武将都是一片和乐融融,即使是在讨论越影,也都是有理有据,一副君臣相得的样子。但听到这里,贺穆兰隐约从一团和气中窥见了用言语形成的刀光剑影。
    这些文臣,怕是在驯马的计略中蕴含了各自治国的想法,并且含蓄的通过驯马的道理,为拓跋焘灌输自己的抱负。拓跋焘大概也是听出了这一点,所以只是含笑不语,看着众位大臣互相辩论,引经据典。
    当个皇帝也真是不容易,养个马还要听课。听得不好,底下的大臣还要打嘴仗。
    这古弼的意思,其实就差不多就和指着崔浩说你这个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了。
    听闻崔浩是改革派,一贯主张恢复魏晋时期的汉制,被鲜卑人和一部分寒门出身的汉人诟病,想来他说的无用论和取种论,才是让古弼回嘴的原因。
    古弼和崔浩谈论到这里,局面已经有些僵住,越影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和自家姐姐一边打闹,一边摇头晃脑状若疯癫。
    贺穆兰看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越影哪一天真的要被骟了或者当成种马,心中又是担忧有是憋屈。
    为了它的未来,贺穆兰这个前主人真是豁出去了,嘴巴张合了几次,终于还是发出声来。
    陛下,那匹马有可能只是头上的辔头太紧了点。贺穆兰大着胆子发出声来:有的黑马看起来削瘦,其实头部的骨架并不小,一旦辔头和缰绳紧了,就不会不停摇头晃脑。有的马长期吃不饱,脾气也会变坏
    个鬼!
    不用怀疑,越影的脾气就是这么坏!
    此时拓跋焘已经察觉出了这些人之间有些火花四冒了,从他还是太子起,就被朝中各种纷杂的派系弄的内心疲惫不堪,他qíng愿面对人数几倍多于自己的敌军,也不习惯这样听着他们含沙she影,暗自对峙。
    拓跋焘听到贺穆兰话的心qíng,大约和贺穆兰闭眼被那同袍说成是睡着了差不多,他几乎是立刻接话道:
    你如此懂马,可是养过马?
    我最懂的是越影,不过不是中二期的这只。
    大概,也许,也算吧?
    贺穆兰点点头。
    我阿爷是军户,养着军中的战马。
    此话一出,有些人就露出不以为然的表qíng来。
    军中的寄养战马和大宛良种是不一样的。
    拓跋焘如今要的是立刻有人打破僵局,便很随意地指了指越影:那你去看看,是不是辔头和缰绳太紧了。
    贺穆兰得了允许,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翻身下马,腿脚极其轻便的跑到越影身边去。若不是她叉着腿跑的样子让人看出这已经是个急行军到疲累不堪之人,哪里能把她和刚才差点趴在马上睡着的亲兵联系在一起!
    贺穆兰走到越影身边,越影立刻露出防备的神qíng,张大鼻孔就要喷气,贺穆兰眼疾手快,立刻伸长手臂
    一把捏住了它的鼻孔。
    人群中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越影大概是恼羞成怒,扬起蹄子就要踢。贺穆兰不敢做出翻身上马这个已经熟悉到骨子里的动作,而是和以前无数次做的一样,伸手一勒马脖子,看起来轻柔,其实力气已经用了大半,迅速的在辔头和缰绳上拨动了几下。
    越影的眉骨比其他马都高,所以它咦嘻嘻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有类似挑眉的动作。但那个位置是上骑具的,它又是匹黑马,所以没有注意过也是正常。
    随着贺穆兰的动作,越影大概察觉到了她的善意,将不停踢踏的脚步停了下来。
    贺穆兰再继续调整辔头和缰绳至合适的舒适度,一边慢慢放开它的脖子,一边和那几个马奴说着它眉骨和其他马不一样的地方。
    拓跋焘等人见越影真的安静了下来,都好奇的纵马过去看。
    队伍一下子停了片刻。
    贺穆兰见越影在不停的磨牙,这是已经饿的不行的表示,心中实在是心软,低声问那马奴:
    你那可有豆料?
    马奴看了看拓跋焘,后者对他点点头,马奴这才从说有。
    能给我拿点黑豆和水来吗?
    黑豆并不是常见的豆类,只有幽州有产,马奴这里虽有一些黑豆,但那是给马匹止泻所用,并没有很多,见贺穆兰索要,几个马奴只好把黑豆抱来。
    贺穆兰看了看这一袋子黑豆,再想想当年自己刚到花木兰家学着花木兰用黑豆喂越影,花小弟那种喂金子的眼神,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算现在把越影给了她,她也养不起。
    怎么,可是不合用?
    拓跋焘见她摇头,问出声来。
    不,合用。
    贺穆兰抓出一把黑豆,用力将它们捏成粉末。
    将gān豆捏碎,若是力气大或指力大的人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可是黑豆比一般的豆子要软,韧xing却差不了多少。捏扁容易,捏成粉末,那需要的力气比坚硬的豆类更难。
    贺穆兰捏在掌心里随意碾了一会儿,豆子被压碎的簌簌声不停传来,饶是库莫提这样知道花木兰力大之人,也不由得动容起来。
    拓跋焘自己就是力气过人之辈,见贺穆兰露了一手本事,眼睛顿时发亮,再联想到一开始自己认错了她,以为她是库莫提,更是发觉这夏鸿推荐的新人也许真的是天生的将种。
    有了这样的心理印象后,他看花木兰,便再也不是啊一个有些印象的新兵现在成了我堂兄的亲兵这样的想法了。
    贺穆兰没想什么其他,此时只想给越影吃上一口趁心的。把黑豆碾成粉后,她让马奴对上面洒了一些水,又用大力将它们糅合,捏成一个豆饼出来。
    越影闻到黑豆的味道时就已经激动的不行,待豆饼递过去的时候,它甚至没有像平时那般咦嘻嘻嘻嘲讽,而是不停用鼻子发出噗噜噜的声音,又把马头亲密地靠近贺穆兰的手边。
    总算有个不那么愚蠢的人类发现我爱吃什么了!
    天天糙啊糙啊,要疯了!
    其他豆子吃了会放屁他们不知道吗?
    贺穆兰拍了拍它的马鬃,将豆饼喂给它吃,越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立刻舌头一卷吃掉了豆饼。
    贺穆兰如法pào制做了几次,将豆饼喂给越影。
    这确实是少见的神骏
    贺穆兰不要脸的拍越影马屁。
    但凡神骏,食用的粗料比例更小些,jīng料更多。黑豆是豆类中的jīng华,这等良马爱吃也是寻常。陛下这匹马体型小,是因为吃的太少,又不肯将就,若是经常喂食黑豆,或用黑豆磨成粉做豆饼、煮成豆糜,应该更容易养出膘来。
    看不出,你还颇为懂马。我的越影脾气差,原来竟是没有吃饱拓跋焘感慨万千的看着吃的快活的越影,有种马遇伯乐的感悟,突然生出要把自己的马赐给这个功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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