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和他见过一次,那时天色昏暗,没看清他的长相。而且他闯大檀大营的时候没有带武器,武器都是从柔然兵士手里抢过来的,所以你问我他的剑是什么样子,我真不知。
柳元景苦笑,就这些消息,还是之前我们在鲜卑的线人传回来的。磐石是鬼方的宝贝,后来落在花木兰手里。想来这种名剑也不会有什么人伪造。
磐石用的是陨铁,又重又沉,非力大者不能用。这世上力气这般大的,柔然有个鬼方,魏国有个花木兰,已经是天下难寻,就算再有这样的人,也不一定会选这种làng费材料的钝剑。
所以他话一说完,燕七立刻拉起柳元景就要走。
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待了!在你来之前,店里投宿了几个鲜卑练家子,有一个人就佩着你说的那种重剑,也是身材瘦高,身长七尺!
怎么可能!花木兰身上受的伤我亲眼所见,就算没死现在也骑不了马,怎么可能来怀朔!
你是不相信我?
燕七看着柳元景,冷冷哼了一声。
我的任务是送你去袁家邬壁,却不是听你的吩咐。我受了王爷八百两金子的报酬,可我若不高兴了,我也可以还他!
但凡聪明之人都讨厌武夫,因为这种人多半和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后世有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说的就是这种事。
燕七的任务是柳元景平安到达袁家邬壁,可柳元景出国是为了当探子,一个好的探子要在敌国探得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在柔然大败特败,柔然王室从老的到小的一个都没跑出来,也就没什么煽风点火、背后支持的意义了。
唯一一个可以用的右贤王,原来也早就倒向了鲜卑人,把自己的故国给卖了。这种人能够卖一次就能卖第二次,原本也好结盟,只是他苦于没有门路,也和对方联系不上。
拓跋焘那样的人,一定知道闾毗的用处,不会让闾毗轻易离开平城的。
他总觉得花木兰像是个女人,这种直觉太过qiáng烈,加之他三番四次坏自己的好事,就让他产生了心病,非要看看他的真面目不可。
若花木兰是个女人,只不过因为她太过武勇而不得已装成男人为大魏效力,那他们就能借此利用,让花木兰身败名裂,让魏军名声扫地。
这世上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对女人参军管着男人的态度应该都是一样的。
鲜卑人里也多得是想要挑起事端争权夺利之人。
那就是让她们走开。
可恨的是燕七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大志,只想着那八百两金子和他的任务。
这种榆木脑袋根本就说不通!
燕七也不需要说通,他的武力足够qiáng大到柳元景这种弱jī听他的了。
就算柳元景其实并不孱弱,遇见燕七也没办法,他只觉得对方把他的腕门这么一扣,他全身上下都一下子虚弱无力起来。
柳元景的几个随从大惊失色,正要动手,却被柳元景出声喝止:不能弄出大的动静来!你们不要对燕大侠失礼,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没有的话我们走。
柳元景心存侥幸:燕大侠不知,我在外出面都身穿斗篷,花木兰即使和我对面也不会相识,你实在是太小心了!
你懂什么,我看那人的五感已经到了入武的地步,但凡入武过的人都有奇特的本事,你觉得他认不出你,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把你看破!
燕七一手拉着柳元景,一手扶着剑鞘,就这么悄悄出了屋子。
后院直通向后门,这是为了接应之人出入方便。柳元景的随从出去一会儿立刻脸色难看地跑了回来。
后门那站着一个汉子,看样子是特地在那里守着的!
难不成真的被发现了?
柳元景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要不然我们
是不是腰上带着大剑的那个人?
燕七突然出声发问。
不,只是个带着腰刀的
那就好!
燕七一手松开柳元景。
柳郎君,我杀了那人,你跟着随从们一起往城门去!
说完话,仓嗡一声龙吟,长剑已然出鞘!
话说陈节还在后门外一处较为隐秘又能看到后门动静的位置守着,猛然间那后院的门突然打开,几个男人护着白衣的男子走出门外。
不是花将军说的jian细还能是谁?
陈节张口yù要大喊,只觉得突然右侧太阳xué隐隐刺痛,不及扭头,立刻向着相反位置急纵而出!
就这一下子的功夫,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已经又递了过来。
燕七练的是杀人术,出剑挥剑都毫无声息,他这偷袭之法很少失败,但凡武艺差点的,一出招就会被一击必杀。但他毕竟只是个剑客,不是在沙场里杀人无数的将士,在对杀气的感知上,还没有陈节一个年轻小伙子更熟悉。
陈节几乎是凭着直觉避开了这一剑,刚才这一跃只需慢的刹那,又或是跃的不够远,太阳xué就要被戳个对穿,当真凶险至极。
他看到那利剑出来,已经来不及喊,只能笨拙的拿起刀鞘先挡下这一剑,然后抽刀对敌。
陈节的武功是家传,走的是汉人一脉的路子,燕七一见便看了出来,啐了一声:大好汉子,居然为胡人卖命,你的先祖一定为你含羞!
陈节哪里管他说什么,他独自挡下他的利剑已经是吃力,寻得一个空隙立刻大声叫了起来:花将军,这些人要跑啦!!!!
声音大的吓人,震的院里院外都在响。
燕七和陈节缠斗,柳元景却被一群随从和客栈里的宋人内应护着往街外走,只要穿过一条巷子,就可以翻墙到达城门附近。
这也是这个客店坐落在城门旁不远处的原因。
然而柳元景刚刚跑出几步,却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惊得停住了脚步。
手持着巨剑立在他们不远处的,不是他一直以为还在养伤的花木兰还有谁?
柳元景见过花木兰的身手,知道自己这边所有的人在一起都不是花木兰的对手,自己手/弩早就在逃命的时候用完了箭支扔掉了,他那三脚猫的几下在他面前挣扎更是自讨苦吃,此时只好用言语相讥:你来拦我们,是不管你那同伴了?我那朋友名叫燕七,是刘宋第一剑客,你那同伴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悄悄的将身子藏在一个随从身后。
你们就几个人,若去的晚了,怕是要为你的同伴收尸了。你是要抓我,还是要救人,你自己选择。
柳元景现在是相信真的有人可以不靠长相就能认出敌人。
就像他无论用眼睛怎么看这个人都是男人,可直觉就是告诉他这个人不是男人一般。
我的亲兵,若是遇见个刺客就随随便便死了,那也太没用了一点。贺穆兰笑了笑,剑尖直指着柳元景猛然攻去。
而且谁告诉你,我们就这几个人?
贺穆兰话音刚落,在这客栈小巷左右的墙上、屋檐上,突然冒出了无数手持弓箭的弓箭手!
每个人箭矢森然,对准着柳元景的位置,只要贺穆兰一声令下,那些弓箭手立刻就会把巷子里的一群人she成刺猬。
柳元景冷汗淋漓,脑子里一片空白。
***
花将军,快来救我!
陈节的大腿被这燕七刺了一剑,还好他躲了开来,没有刺实,否则早已经被对穿了个dòng。
饶是如此,也痛得他脸色发白。
这燕七好快的剑!好狠的手段!
来了!来了!
一个大汉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刀,向着燕七背后一劈!
而另一个方位则出现了一个中年的汉子,眼睛已经瞎了一只,手中却拿着弓箭,不慌不忙地she向燕七。
他眼睛虽然瞎了一只,可箭术却极为出色,燕七被大汉牵绊住无法立刻反应,那箭就这么擦着他的头皮过去,活活把他的发髻she的散了开来。
花将军,花老将军,你们来的好晚!
陈节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划破的大腿。
他称呼花木兰,从来都是将军,绝不会冠上个花字。
从潜藏之处出来救了他一命的,不是别人,正是怀朔校尉花克虎
以及解甲归田多年的花氏族长,花平。
这下子,燕七终于察觉到,自己一行人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陈节哪里管他说什么,他独自挡下他的利剑已经是吃力,寻得一个空隙立刻大声叫了起来:花将军,这些人要跑啦!!!!
众多花将军:这小子胆子真小,算了,我们再锻炼锻炼他。
陈节:夭寿啊!
☆、第267章 临死之言(雾)
燕七确实是个很qiáng的剑客,饶是花克虎和陈节等人多有防备,依然伤了花克虎和陈节,从从容容的突围而去。
可只是这一阻挡的时间,已经足够贺穆兰带着弓箭手拿下柳元景和他身边的随从了。
其实就凭贺穆兰一个人的本事,拿下柳元景也是绰绰有余,可这里毕竟是柳元景的据地,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的援手,他又有没有别的本事。贺穆兰不敢托大,还是带着两百弓箭手先埋伏必经之地,再在前门和后门都安排了人手。
就算他们闯前门,也有花克虎的部下示警。
贺穆兰原本已经离了花家,不准备把花家拉进这件事里来的。可她离开花家之时,正遇见几个鬼鬼祟祟之人在花家附近张望,再定睛一看,不是那客店里的跑堂又是谁?
一想到自己行踪bào露,客店里的探子们可能要跑,也许还会危及花家人,贺穆兰也顾不得会不会bào露自己的身份了,又匆匆折返了回去,寻求花平的帮助。
说来也巧,贺穆兰折返花家,正遇到抱着花木托回家的花克虎,他是怀朔的校尉,手下管着两百多守城的弓兵,立刻就自告奋勇的歹人去帮贺穆兰抓人。
贺穆兰原本是不准备劳烦花家的,兜兜转转之下,还是不得不用了自家的人马。直到这时候,贺穆兰才了解到若是一个家族庞大,在某个地方形成了地头蛇以后会有什么好处。
至少要做个什么事qíng,人手和可商量的人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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