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听见这位族兄开始谨慎的思考此事了,顿时喜出望外:是是是,我也觉得太过艰难,所以才问你该怎么办啊!
库莫提闭了闭眼,继续分析道:此外,花木兰虽然没有私心,但女子一旦为人父母,免不了为了子孙后代谋划,比如说端平姑姑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花木兰没有癸水。
拓跋焘看着突然回过头来一副见鬼了的表qíng的库莫提,忍不住好笑道:如果一个女人每个月都血洗军帐,你认为她能瞒得住自己的身份?花木兰身有隐疾,从未来过癸水,也不会有子孙后代,所以才能这么多年都没有破绽。
他也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寇道长说她的神力是有可能通过血脉传下去的,即使她的子孙没有,日后说不定也有隔代孙、或是其他后代有这样的本事。但世上的事qíng本就是这样公平,她有其他女人都没有的力量,就有其他女人有她却没有的缺憾。
这倒是可以施为的地方,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未免太残酷了。库莫提今日之内接受了两个爆炸xing的讯息,已经有些头晕脑胀。
无奈拓跋焘还眼巴巴地等着意见,只能定了定心神,继续思考。
花木兰除了武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声望!
库莫提想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因为兴平公主和你把她移居南山的事qíng,她的声望也快败得没多少了,到传为诸国笑柄恐怕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等她女子身份一显露,自然是不攻而破。
拓跋焘一点都不担心。
是,不但不攻而破,还能彻底挫败沮渠牧犍的那些恶毒心思。只是对她却没有什么好处。最妥当的法子,是她自己说出自己是女人的身份,然后告之所有人原委,并提出解甲归田
库莫提面色冷淡地说着。
可我想用她
是,所以陛下你不能答应,而是让她暂且回去,想个明白。库莫提看着满脸不解的拓跋焘,真是觉得心也累脑也累,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陛下,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想不想用花木兰,而是花木兰觉得累了,不愿意再打仗了。你要一个毫无斗志的将军又有何用?花木兰一天不能自己想清楚她在坚持什么,就不可能真正的变回原来的那位虎威将军。
你是说
拓跋焘摸了摸下巴。
以qíng动人?
加上今年,花木兰从军已有七载。七载的时间,她也不知流下多少血泪,拥有多少知jiāo,这是养在闺中的女子不可能拥有的经历。就连寻常的兵卒解甲归田,也会不停的回想起自己戎马倥偬的日子,只要是上过沙场的人,这些早就已经沁入了骨子里,根本挥之不去
库莫提对这一点十分肯定。
她在军中有如此多的人望,必定有不少同袍根本不介意她女子的身份,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倒时候只要陛下一推波助澜,再设法找寻到她在军中的好友,能够说动他们来平城,必定能安定花木兰心中的担忧。
库莫提对于人心天生就有着细腻的触觉,所以直接从源头切断花木兰的恐惧。花木兰不愿意再从军,并不是她不爱军中的生活,而是她xing格太过端方,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担心自己女子的身份迟早有一天揭穿影响到所有人的生活,担心军中的同袍有一日会失望
拓跋焘的神色也渐渐肃穆起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光如此,花家人似乎也一直活在煎熬之中。
库莫提心中微叹。
他知道自己此计一出,以花木兰的品xing,是根本做不到抽身事外解甲归田的。
不过像她那样的女人,哪怕真的解甲归田了,在乡中待上一阵子,就会明白自己最后的归属究竟是哪里。
大魏需要勇士的地方不仅仅是战场,这般乱世,何人不是自己的勇士?
这是一个只论英雄,不论其他的时代!
陛下,我只能出谋划策,您才是让天下敬服的天子,去让世人看看您的魄力吧,去让花木兰的同袍们、那些明白花木兰用处的人感受到您的诚意!
库莫提对着拓跋焘躬了躬身。
请让天下人看到,不是您想留花木兰为官,而是天下人要留花木兰为官,是军中要留花木兰为官!不是您需要花木兰,而是大魏需要花木兰,军中需要花木兰,百姓需要花木兰
唯有如此,才是两全其美之法!
☆、第469章 解甲归田
贺穆兰在南山住了一个多月,感觉全身都锈了。
大概第十天上,陈节哭哭咧咧地上了山,因为山下各种传言,他和那罗浑每次一去虎贲营就会被围着各种发问,陈节最后是鼓起勇气去敲了宫门,被宫里的使官送到南山上来的。
见到陈节转述回来的流言,贺穆兰也很是无语,尤其当知道京中各家子弟都纷纷托关系打探消息后,心中是熨烫一片,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
花父花母几次想要来南山看望女儿,却被贺夫人劝说之后熄了心思,只是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是少不了的,陈节来南山看望贺穆兰,也算是安慰了二老的一片忧心。
盖吴更是担心贺穆兰是被软禁了,上个月就匆匆回了秦州的杏城去召集天台军,他准备趁此机会将天台军重现于世上,只要贺穆兰真是被软禁了,拼着杀进南山也要把她设法救回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么呆着就要天下大乱了!
贺穆兰动了动肩膀,见陈节关切地看着她,忍不住笑道:其实已经好了大半了,只是陛下吩咐不准做太大动作,这里的宫人们都不准我到处跑,没有大碍了。
陈节松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贺穆兰:那将军什么时候能够下山
再不下山,虎贲营里要炸营了!
随时可以走。
一声浑厚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有人不请自入进了房间。
这里是南山别院,除了拓跋焘和拓跋晃以外,还从未有过他人擅闯的时候,贺穆兰原本还紧绷着神经,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立刻知道是谁到了,但是依旧不能放松。
王爷怎么来了南山别宫?贺穆兰僵硬着身子看着突然造访的库莫提,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说我大胜回朝,几乎全城的文武官员都到了,为何却不见你的踪影,原来你在这里好吃好住养伤库莫提笑着上前,却没像之前一般见面就行鲜卑人的旧礼拥抱,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奉陛下之命来探病,并传达陛下的意思。花将军如果觉得伤养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山回府居住。
可以走了?
贺穆兰高兴地展开笑颜:再养下去要养废了,我在南山也没什么朋友亲人,真是多谢王爷了,还劳您特意跑一趟。
库莫提没有多言,只是微笑着看着贺穆兰,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她的身影。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xing格,真是女人?
这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库莫提不由得红了红脸,侧过头有些不自然地说:是,陛下也是胡闹,将你在山上一留就是一个月,山下虎贲营和一gān贵族子弟都快闯宫了,将军早日露面,也好早日安抚众人。
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实际上,是拓跋焘为了能够两全其美,已经开始调动各地白鹭官动作了,若花木兰不下山去,这些布置根本无法奏效。
贺穆兰没有想太多,敢说陛下胡闹的人,在京中不超过五位,这位颍川王就是其中之一,她只把库莫提的不自在当做笑话拓跋焘后的无奈,这对特殊的兄弟原本相处起来和其他人也不一样。
得到库莫提的提点,贺穆兰也不耽搁,立刻收拾行装,就跟着库莫提一起下山去。
等贺穆兰一出了南山别宫,顿时一愣,有些怔怔地看着库莫提。
王爷,这是做什么?
宫墙之外,停着一驾华丽的马车,虽然年代已久,木材的颜色有些发旧,可依旧看得出当年制造这个马车的主人对这驾马车下了许多心思,从马车的车厢到最前方的车辕,被打磨的细腻无比。
最主要的是
这是一位女眷所乘坐的马车。
此时别宫里的宫人正把贺穆兰的越影牵上前来。它在别宫好吃好睡一个月,又没怎么跑动,竟长了一圈肥膘,看的贺穆兰倒吸凉气,几乎有晕过去的冲动,陈节也是憋笑,差点没憋岔了气。
就算前辈子花木兰解甲归田时,越影也没肥成这样过,贺穆兰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伤了之后太懒了,忍不住有些自责没有照顾好越影。
库莫提见到越影也是发笑,越发不想贺穆兰骑马回家了。
花将军有伤,还是坐我带来的马车吧。库莫提指了指那驾马车。我在京中都是骑马,所以京中宅子里只有这一驾马车。这是我阿母昔年乘坐的马车,最是稳当,里面垫着厚褥子,即使颠簸也不会太抖。你肩膀上的伤不能移位,坐车比骑马好。
贺穆兰这才反应过来
竟是库莫提生母旧时用过的马车,被库莫提弄来载病人了!
莫说贺穆兰那时候肩膀粉了还背着窦太后下了山,就算是真的病入膏肓了,这样有纪念意义的马车她也不敢坐!
见到库莫提好言相劝,贺穆兰唯有咬牙爬上肥越影的脊背,拍了拍马脖子对库莫提若无其事地示意:虽然肩膀伤了,但我们黑山出身的将领,哪一个没有断了手都能上马的本事?王爷对花某太过厚爱,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年做他帐下亲兵,每次身先士卒,替他挡箭挡/枪挡刀子,伤过腿,伤过头,也没见给她放两天假
还是说,一旦她得了拓跋焘的信任,整个人确实就重要起来了,只是她不知道?
库莫提原本还想再劝劝,可再见贺穆兰英姿飒慡地骑在越影上,突然就感觉一阵好笑
花木兰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居然一知道她是女人后不自觉的就把她和普通女人相比,还将旧库里的马车翻了出来,想想也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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