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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库莫提也不再多坚持,只让老仆将马车赶回府里去。
    可怜那老仆前日接到命令,要去旧库里起出这辆马车,说是要去接一个人,整个人都激动地跪倒在地上亲吻大地了。
    自家主子二十□□了还没有婚配,府里连个正经女主人都没有,他的封地在颍川,王帐在黑山,京中的王府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媳妇,虽然全是效忠几代的老仆,可那其中的酸慡
    自是不必多提。
    这一群看守王府的老仆们一天到晚闲聊的话题,全是库莫提什么时候带个女人回来,哪怕是个歌伎舞姬都认了,至少还是个女的
    听听外面,断袖的名声都出来了!他们家王爷能是断袖吗?看他的体格、做派、长相!
    这群老仆人平时也是闲的蛋疼,没事就好打听各家的贵女,有时有旧相识的女子上门送信,他们都跟打了jī血一样用快件送到边关去。
    自家主子去黑山,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班师回朝要在京中住几个月,却突然叫家中老仆把老主人给夫人造的马车找出来,还说要去接人,小心垫好垫子,这一群老家伙是恨不得用舌头把这驾马车给舔一遍才好,不但擦的gāngān净净,还用香木擦过,甚至在车厢里熏了时下贵女们最爱闻的熏香。
    木头原本就是好木头,这么多年都在保养,拿出来一晾就知道是好东西。这个老仆人昔年是伺候库莫提父亲车马的,此时得了头筹过来接人,于是乎肩负着一gān老伙计们的重托
    好好看看人家女郎,看看漂不漂亮!
    漂亮是其次,看看屁股大不大,能不能生!王爷都快三十了,不能拖了!
    小心点驾车,别颠了娇客!
    原本以为是要去哪个府中接人,结果车子一路出了城外,越往外跑,这老仆的小心肝颠的越是厉害。
    是千里接娇客呢,还是那位女郎和主子约了城外幽会?
    这女郎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要他家王爷亲自去接?
    等车一路跟到了南山别宫,这位老仆更是激动不已南山啊!非王亲国戚不可居住之处!
    难道是哪位郡主?
    不不不,难道是哪位娘娘的姐妹?
    老仆人激动地两眼直冒光。
    别管是谁,能住在南山的,身份配他家王爷绝对是够了!
    结果
    结果
    最后的结果却狠狠地浇了老仆人一盆冷水,冻的他都想gān脆躺在马前给马碾过去算了!
    这叫他回府里怎么jiāo代啊!
    难道要说王爷命他接的不是娇客,而是一个黑脸瘦长的汉子吗?真要找个美男子断袖也就算了,这算什么!
    脸比他这驾车的还糙!
    难道王爷好的是这口?
    老仆人心神剧震地张大了口,半天都挪不动脚了。
    侯化!侯化!你发什么呆!
    库莫提也翻身上马,见老仆坐在车上半天不动,花木兰和陈节也尴尬的不敢超过这驾马车,忍不住声音放大了些。
    南山道窄,你顶在这我们怎么走!
    王妃飞了
    老仆人哭丧着脸揉了揉眼睛,一抖缰绳。
    呜呜呜呜这让我回去怎么和老伙计们说
    马车缓缓地动了,果真如库莫提所说的,又快又稳,样子厚重的马车以和它样子完全不符的灵活迅速让到了一边,让贺穆兰和库莫提的战马先走。
    库莫提的马也是越影的兄弟,名为奔雷,赐下来没有几年,此时见到越影胖成这幅样子,嘲笑地撒开了蹄子就跑的没影,无论库莫提怎么吆喝都不愿减速。贺穆兰脸色一黑,越影更是气的乱扭脖子,大有要和兄弟一比高低的样子!
    库莫提见身后贺穆兰单手控马渐渐赶上了,恨地一拽自家爱马的鬃毛,咬牙道:你这个蠢货,后面那人有伤,你要再这么疯跑,我就命人把你喂的比那匹黑货还肥!
    也许是听懂了他的威胁,奔雷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让身后的贺穆兰赶上,渐渐并驾齐驱,而陈节一阵狂奔才算是赶到,看向库莫提的眼神也很是幽怨
    不是说这位王爷和他们家将军私jiāo不错吗?居然还和病人赛马?
    难道以前骑马输过他家将军,现在想找回场子?那也胜之不武啊,他家将军的马现在这么肥,而且她肩膀还伤了!
    真是位小气的王爷!
    库莫提也是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贺穆兰解释这马突然疯了,只能不停地勒住马缰绳以示他的无奈。
    好在贺穆兰完全不认为这是个事,连这个话题提都没提,就这么还算融洽的一路下了山。
    等贺穆兰跟库莫提出了南山别宫、进了城,才明白过来拓跋焘让库莫提亲自来接她的良苦用心。
    她离开平城的圈子太久了,在南山那么久,外面传闻那么多,甚至郁结于心命不久矣都出来了,乍然见到她回城,凡是认识她的都想上来攀谈几句。
    如果真一个个谈过去,太阳下山之前也回不了府。
    尤其到了内城之后,住在内城的非富即贵,她的越影又是名驹,认出来的人更多,有些关系还算熟悉的甚至直接调转马头过来询问她最近的qíng况。
    然而平城如今最出风头的颍川王就在贺穆兰的身边,身旁还明晃晃的列着亲卫,这些年轻人就算胆子再大,也只能远远地对贺穆兰和库莫提行个礼,不敢在近前。
    京中倒霉了那么多宗室,就连端平长公主这样的都倒了霉,乐安王拓跋丕也因为提早告之京中拓跋焘失踪而得到了冷落,唯有这位手握兵权的颍川王兼黑山大元帅如日中天,继续稳稳的坐着他的位子,可见拓跋焘对他的信任。
    不仅仅如此,在那么多宗室落马之后,这位就是直勤之中最靠前有继承权的几位王室子弟了,身份也比之前更加贵重。
    他在花木兰身边,说明有要事相谈,他们贸然上去打扰花木兰,倒显得没有规矩,徒然生厌罢了。
    所以无论这些人多么好奇,也不敢去横cha一脚,只能远远地目送着贺穆兰回府,在心中嘀咕着反正花木兰已经回了城,过几天再去拜访也是一样。
    就这样,花木兰回了府的消息传遍了内城,却奇异的没有太多人叨扰她,让贺穆兰畅通无阻的回了将军府去。
    花父花母接到陈节快马提早来报的消息,早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库莫提送了花木兰回来,忍不住对这位王爷千恩万谢。
    搞不好,他们还以为是这位王爷在皇帝面前说qíng,才让他们的大可汗把花木兰送回来了呢。
    库莫提一番谦虚之后看了看花家父母,再看了看花家父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花木托,忍不住嗟叹了一番这家人长相各不相同,花木兰长得像父亲更多些,难怪替父从军那么容易。
    贺穆兰原本还想留饭,库莫提却急着进宫向拓跋焘回禀此事,花家也只能目送库莫提离开。
    库莫提一走,花母立刻揽住贺穆兰的脖子开始哭了起来。
    呜呜呜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也不知道送个信回来,我们在家里有多担心你知道吗?外面还有人传闻你已经死在南山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实的花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住的搓手,先进来再说!
    贺穆兰的肩头已经湿了一片,再一回头,只见袁放、那罗浑和贺夫人等人都在门内关切地望着她,心中更是又酸又涩,颤声道:不是受了伤在养伤吗?寇道长说我肩膀不能乱动,陛下一心急,gān脆不准我走了
    呜呜呜那也不能不传信啊!在府里说晕就晕,一烧就是几天,走了又没消息!
    袁氏一边松开手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贺穆兰:你就不能送个信下山?你那些军中的小伙子每隔几天就来找你,你好歹也是一军主将,最少也要把手下安排好再走吧?要不是那罗浑和袁放在,人心都给你带散了!
    贺穆兰含笑点头,任由袁氏牵着往院子里走。袁放和那罗浑先是关心地看了一遍她的身体qíng况,发现没有什么不对才松了口气。
    他们都大概知道贺穆兰阳气bào涨大限已至,寇道长那时候脸色沉郁成那样,让他们都想起在北凉时候贺穆兰jiāo代遗言的事qíng,生怕贺穆兰就这么bào毙在南山上。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问题解决了不少,至少脸色如同常人了。
    几人入了府,进了厅,贺穆兰看着花父花母在宴厅里吩咐仆人去准备饭食、贺夫人奔走后宅亲自去给她整理宅院,袁放抱来一堆账簿等着她核对,陈节则是准备带着肥越影出去跑跑掉掉肥ròu,不知为何眼底一阵濡湿,竟有些舍不得在京中的生活了。
    可舍不得归舍不得,这毕竟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就跟湖面上泛起来的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她揉了揉眼睛,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突然咳了两声。
    咳咳,咳
    花父花母动作一顿,都向着女儿看来。花木托好奇地看了看姐姐,立刻捧来一杯热水,要给她润润喉咙。
    谁料贺穆兰抿了抿唇,似是挣扎了一番后张开了口,吐出一句话来:这次大病,我也想开了许多事qíng,等下次大朝,我就向陛下告病
    咣当!
    啪嗒!
    哎哟!
    花木托的杯子突然落地,袁放的账簿也在晃了晃后落到了地上,陈节半条腿已经出了宴厅,闻言一下子跪倒在门槛上,摔了个倒栽葱。
    贺穆兰却像是丝毫不为所动一般,轻轻舒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准备解甲归田。
    ***
    率先进了姑臧城的狄叶飞算是得到了首功,但擒获了沮渠牧犍一gān人等、又以自身财宝招兵买马的源破羌也得了不小的功绩,两位将领年纪相仿、能力相当,只不过一个出身微寒,一个出身高贵,天然就要分出个高下来。
    狄叶飞长相肖似妇人,源破羌外表俊朗,年纪又轻,却已经闯下了不少老臣都无法建立的功勋,更是让人不由得感慨后生可畏。
    沮渠牧犍被擒,现在必须要做的,便是安定凉国千疮百孔的局面,首要之事就是立刻扶持沮渠菩提登位,并且以沮渠菩提的名义号令诸州,安抚百姓,使得北凉回复之前的繁荣。
    马上打仗是狄叶飞的qiáng项,但治理地方却不是他能做好的事qíng,孟王后和沮渠菩提也需要人监视,孟王后不是好相与的人,素和君实在是放心不下,早早就送了信回平城,希望派专使前来处理北凉接下来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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