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尘的箭一转方向,对准了李冬青。
李冬青:“……”
“干吗?”李冬青手上拿着一把漆弓,腰上别着一把刀,倒不是没有武器防身,他就是有些搞不懂宁和尘想干什么,于是问道,“要比划一下吗?”
他打不过宁和尘,但是他不在乎这个,有时候如果有出色的地方忍不住要和宁和尘显摆显摆,听他夸自己两句,但是打不过宁和尘,也不觉得丢脸。
宁和尘却深吸了口气,然后往上稍稍一挑,那箭贴着他头皮飞出去,落在墙头上一直灰色的麻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掉了下去,墙头上的鸟霎时四散逃开。
这次中了,他才稍稍舒心了一些,对李冬青道:“没必要去找东瓯王,他活到那个岁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都有数,你去了也没用。”
宁和尘说:“你离从长安来的人远点。”
“明天会有长安的剑客来吗?”李冬青也不坚持了,他起了兴致,拉弓引箭,瞄准了天上的一只飞鸟,随口问道。
宁和尘也看着天上那只鸟,说道:“可能吧,也许会有郭解、雷被、剧孟那些人吧,江湖上还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
李冬青问道:“江湖是没有再厉害的人了吗?”
“缺人才,”宁和尘说,“这十年都缺,就连火寻昶溟在你们这一代中,都能算是高手。缺到什么程度可见一斑。”
“火寻昶溟其实挺厉害的,”李冬青笑说,“那我呢?”
宁和尘说:“那就试试看。”
说着手掌向上一翻,手心向上,向他招了招手,示意来战。李冬青笑了,把漆弓放到一边,从腰间抽出鱼尺刀,耍了个花刀,大喝一声,便冲了上去。
宁和尘抽出软剑,以柔化刚,软剑盘蛇一般爬上他的刀,宁和尘手腕往后一收,借着这股劲儿把他往自己的身上拽,李冬青却弃了刀,翻了个跟头便落在地上,看着他笑。第一回 就输了,宁和尘把刀扔给他,嘲讽说道:“每天练功?”
李冬青道:“再来!”
宁和尘的习惯就是爱卸人的武器,这是最折损人尊严和士气的做法,宁和尘看上去温和,软乎乎地,但打起仗来,是很不给人面子的,很多人都是跪着死在他手底下的,宁和尘有时候会在最后一刻顺手敲碎人的膝盖骨。
李冬青就听说,很多和宁和尘打过架的人最后就是这样死的。
宁和尘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尖锐过了,他一直倚在各种地方,懒散地坐着,也不大动弹,可是李冬青却始终记得他见到宁和尘第一面的时候,在乞老村前的破庙里,他一个人杀了三十二歌女,用绝对的强大,调侃、羞辱、凌霸了所有追来的江湖侠士。李冬青一生从没见过比宁和尘更骄傲的人。
今日那样的宁和尘仿佛是回来了。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在逆境和血泊之中才越来越有魅力。
李冬青低掠而来,宁和尘腰身一闪,转了个圈,束起来的长发打在了胸前,胳膊从后头送出,手腕一翻,剑便抵在了李冬青的脖子上。
李冬青笑了,然后下腰后倾,躲过了他的剑,伸手要去抓他的手腕,却没抓住,宁和尘翻了两个花儿,就把他的力气卸掉了,李冬青站直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举手投降说道:“好罢,你怎么这么认真?”
宁和尘今天一点面子也没给李冬青,右手握剑往身后一背,左手又比了个“来战”的手势。这次只打算用一只手了。
李冬青的斗志也有点被激起来了,他还没有和宁和尘打过呢。
他松了松筋骨,把脖颈掰了掰,跳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说道:“行,来。”
这话刚刚说出口,宁和尘的剑尖儿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李冬青心中一惊,赶紧往后倒去,没想到宁和尘刚才也没有用全力,可能保存的实力比他还多。
李冬青的倔劲儿便上来了,一咬牙挺身起来了,宁和尘的剑却又是一扫,他又趴下了。宁和尘的打法简直是不讲道理,不给脸面,怪不得平时不跟人切磋,也就是李冬青可以忍,若是旁人,可能早就恼了!
李冬青躺在地上,双腿一用力把自己给撑了起来,一起来,就看见宁和尘耍得眼花缭乱的剑,简直让人应接不暇,李冬青在这么快的剑法前,什么都忘了,只知道胡乱地去挡,这才感觉出用刀的弊端来,宁和尘只要一靠近,他就挡不住了。他只好不住地往后退,感觉要被逼到墙角了,他脚向后一蹬,腾空起来,人一失重,就会头脑不清醒,李冬青一把刀戳在地上,蹬墙借力,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当即拔刀一扫,宁和尘飞身一刺,连守带攻,李冬青拿刀身去挡他的剑,他力大无穷,往外一推,宁和尘便被推了出去,后背砸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李冬青赶紧伸手去拉。宁和尘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李冬青的手落了个空,愣怔了一下。
宁和尘虽然躲开了,但是却神色自如,说道:“有点长进了。”
“没有,”李冬青反应过来,把手伸回来背在身后,说道,“你让我了,不然我刚可能就输了。”
宁和尘几乎招招都留有余地,没有狠下去,李冬青自以为是,觉得他这一年确实比以前长进了很多,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是差了很多。
李冬青问道:“你一直这么厉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