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更多人的眼里,大局是遥不可及的,他们眼里能看到的是当下,当下他们要服从谁,他们能统领谁。方青濯看来,李冬青幼稚至极。
这事根本办不成。
各门派掌门人并非都是和睦的,他们怎么可能互相容忍?
李冬青能料到方青濯的态度,他也不是很着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随便聊聊罢。你这一年过得好吗?”
方青濯愣了一下,说道:“还是那个样子。你呢?”
李冬青随意说了两句自己的近况,两人寒暄了几句,方青濯说道:“不是不想帮你,是实在是……我也没有办法,掌门人闭关,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方青濯的话自相矛盾。刚还说掌门人不在,他可以做得了主,现在又说做不了主。李冬青没有纠缠,他道:“无妨。”
方青濯又转过脸去看宁和尘,看他一直也不说话,问道:“宁兄,你呢?听说你干了一件大事,血洗了黄金台。”
宁和尘却道:“方掌门,我们不是在求你办事,你也不是在帮我们。”
他一开口,就是冷若冰霜,方青濯霎时没话说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方青濯摊手,无奈地说道。
李冬青却能明白他,站起身来,说道:“好久不见,能来聊聊也好,就这样罢,我还有些事,不叨扰了。”
闻人迁道:“等会?”
“不等,”李冬青却笑道,“走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方青濯也赶紧站起来,打算送客,李冬青把他按在椅子上,说道:“留步。”
这句话是看着方青濯眼睛说的,方青濯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坐了回去。
李冬青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宁和尘说:“雪满,走。”
闻人迁还不想走,被李冬青一把掰过来,板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了门口。
等到出了门口,闻人迁不可置信,问道:“你什么意思?”
“和他掌门谈,”李冬青说道,“和他谈有什么用?说破大天,他也不愿意。”
闻人迁道:“拿出你的剑来,像威胁我一样,威胁他!”
“有什么用?”李冬青心平气和地问他,“到最后,杀了方青濯,他掌门人不是还活着吗?到最后还是要去找李逐歌,那杀方青濯还有什么意义?”
闻人迁顿了顿,似乎反应了一会儿,不说话了。
李冬青没有嘲笑他的意思,说道:“晚上再说。”
宁和尘始终不怎么说话,闻人迁看了一眼宁和尘,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宁和尘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闻人迁说:“宁和尘,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他不是骄傲,”李冬青回过头来,说道,“你问这句话,是你骄傲。”
闻人迁一时间又没有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和这俩人在一起,总是反应不太过来。
俩人这次回来,没有把他俩的关系告诉任何一个人,但是或许霍黄河和叶阿梅已经能够看出来了,李冬青对这个倒是感觉没什么,他坦坦荡荡,可这些不熟的人,就有些麻烦,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李冬青也偶尔会想,可能说出来也不是件好事。索性就决定,不去说,也不回避,如果他们看出来了,那就看出来了,看不出来就算了。
但是人一多,宁和尘就不怎么说话,冷冷地往旁边一站,可能只在看向李冬青的时候视线能柔和下来,他不说话,大家就不可能往那边猜。
至少闻人迁丝毫也没看出来。
闻人迁说:“那就下一个。”
他看上去还是跃跃欲试,似乎很想干这个活儿。
李冬青想了想,问道:“你还认识谁?”
“全都认识。”闻人迁说。
李冬青:“你能说得通的。”
闻人迁沉默了片刻。李冬青等着,听他说:“或许有一个人罢。”
李冬青便道:“不如你去找他,剩下的我俩来。”
闻人迁没有马上同意。李冬青解释道:“太浪费时间。我总感觉,刘彻不会等很久,就要开始第二次进攻了,没有太多时间给咱们了。”
李冬青推己及人,如果他是刘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路硬着头皮打下去,短时间内浇灭了江湖这团不可控制的火焰。他们必须要马上离开中原,找到一处能够安居的地方,短时间内不再回来。
他把这些告诉了闻人迁,也是很诚恳地,闻人迁听了,说道:“我如果自己去找我的朋友,他也可能反过来说服我。让我不要听你们的。”
李冬青笑了起来。
闻人迁道:“我也许真的会后悔。”
李冬青拿起了自己的剑,冲他挥了挥。
“我未必打不过你罢,”闻人迁说,“我说了,我不是因为怕你和你的剑。”
李冬青说:“既然不是,你就不该后悔。”
闻人迁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了。
李冬青多余的话就不再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晚上见,就带着宁和尘走了。闻人迁看着这俩人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可能这个头儿也不是多好当。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这五个人里,是唯一一个掌门人,多半是最适合发号施令的人,不到一个下午,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李冬青气场强大,不落人下,这都不需要多说,问题是,他还长了张能言善辩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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