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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像是镇上富户在郊外建的别庄,冰雪枯木后,蔚为豪阔,而且看上去很洁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果不其然,两人近前,里头便有人开门出来,看上去像是洒扫小厮。
    对方看见孙无瑕二人,面露惊讶,却很有礼数,听闻两人过来询问消息,就转身回去禀告主人。
    不多时,正门大开,主人家从里头出来。
    “郎君娘子远道而来,令老朽此处蓬荜生辉,还请入内饮茶歇息。”
    孙无瑕略有不耐:“我们不是来讨吃的,你是红萝镇上的人吗?”
    老人家道:“是,老朽姓陈,家在镇上,原本过来小住几日,哪里知道遇上风雪,家里人说等风雪停了再陪我一道回去。”
    孙无瑕:“你住在这里几日,可曾见过什么异象?”
    老人家摇摇头:“昨夜风雪大作,我等连门都不敢出,这不,庭中积雪已过足背。”
    宅子大门敞开,孙无瑕与迟道友二人也都瞧见了,两名仆从的确正忙着在庭院里扫雪。
    陈老叟面色清亮,毫无鬼邪妖魅之气,起码孙无瑕看不出半点可疑。
    “也没有听见什么古怪动静?”
    “未有,我方才正沉迷棋局,二位便来了。”
    孙无瑕抬起头,只见天色好不容易稍稍明亮一些,很快又变得阴沉。
    一场新的暴风雪即将到来。
    陈老叟也道:“我看天色怕是又要下雪起风了,不如二位先进来饮杯热茶,暖暖身体再走。”
    迟道友忽然出声:“不知老人家在下什么棋?”
    陈老叟呵呵一笑:“围棋,新近得了一本新棋谱,其中珍珑局颇有意趣,我这一入神,不知不觉就大半天过去了。”
    迟道友也起了兴趣:“我能否也旁观一二?”
    陈老叟:“自然可以,小友里边请。”
    她一开口,孙无瑕也不好催着走了。
    迟道友果然是懂棋之人,与陈老叟就着一盘残局也能兴致勃勃讨论起来,从天明到天暗,外面簌簌下雪,屋里倒是暖洋洋的,火烧得正旺,侍女捧上热茶点心,饶是孙无瑕不爱口腹之欲,也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热茶。
    眼看天色已晚,他忍不住提醒迟道友:“我们该走了。”
    迟道友如梦初醒,从棋局里抬起头,有些赧然。
    “抱歉,我素来嗜棋,一入局就容易着迷。”
    她嫣然一笑,不自觉露出些小女儿姿态。
    孙无瑕心软了,语气禁不住也软下来。
    “我们还有正事,得回去了,不然我师叔他们也会担心。”
    迟道友点点头:“你说得是,我们走吧。”
    她朝陈老叟告别,后者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旗鼓相当的棋友,很是依依不舍,还送了他们一个食盒,说里头都是些刚做好的家常菜,让他们带回去用,还让他们回去帮忙顺路给镇西棋盘街陈宅捎个口信,就说家里的老人得晚几天才回去。
    主人家如此热情,迟道友也不好推拒,二人告辞离去,在夜色中离开别庄。
    走出一段路之后,孙无瑕越想越是不对。
    红萝镇又不是什么京城副独,便是有钱人,也不会有在郊外建别庄的道理。
    他猛地回头看去,茫茫夜色中,风雪弥漫,遮天盖月,哪里还能看见白日里那座漂亮的宅子?
    孙无瑕咯噔一下,暗自倒抽一口冷气,回头问同行女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迟道友摇摇头:“我没在陈老叟身上看见妖气。”
    孙无瑕不放心:“你把食盒打开我瞧瞧。”
    食盒打开,里面是犹有热气的菜肴。
    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葱油拌面。
    香气从盒中飘出,转眼又消散在风中。
    是正正经经的食物,不是什么精怪幻术变出来的枯枝败叶。
    但孙无瑕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无瑕!”
    师叔贺柏不知为何竟出现于此,他匆匆赶来,停在二人几步开外,面色冷肃严厉。
    “无瑕,速速过来!”
    “师叔?”孙无瑕正奇怪,手腕已被迟道友捏住。
    后者低声道:“别过去,他身上有鬼气。”
    话音方落,对面的贺柏也厉声道:“无瑕,快过来,这妖孽根本不是迟道友!”
    孙无瑕既没从贺柏脸上看见鬼气,也没在身旁少女身上感觉到妖气。
    但这两个人里,必然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到底是谁在说谎?
    他一时竟拿捏不定了。
    红萝镇昨夜鬼哭神嚎,孙无瑕也没觉得怎样,此刻身处荒郊野外,身边两个熟人却变得如此陌生,他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恐惧。
    ……
    却说长明后背贴着墙壁,胸膛起伏,剧烈喘息。
    他的折磨不仅仅来自手背狐毒感染身体的灼烫,还有这股灼热蔓延至心口的剧痛。
    离云未思越远,灼烫和疼痛反倒稍稍缓和下来。
    连药铺伙计和江离见状过来搀扶他坐下,长明也觉得毒发痛苦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如是几次,他隐隐对这狐毒有些心得了。
    狐精擅魅,但狐毒的棘手,并非只在表面。
    毒素会通过皮肉骨血,侵入灵台,与元神共鸣。
    对于中毒者而言,越是亲近之人靠近,毒性就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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