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渠对段家略略耳闻,再加上赵阳等三家,那陆轻璧未免树敌太多了。
他偶然看见陆轻璧的新商业模式,稳定之前变数太多。这些人狗急跳墙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沈渠不卑不亢道:“我接受赵阳的道歉,我们走吧。”
陆轻璧却不想这么算了。一群高考百八十分的蠢货,靠着家族荫庇为非作歹,收拾他们再简单不过。
沈渠拉不动陆轻璧,低声催促:“陆轻璧。”
陆轻璧心想他老婆好善良,面上依然一派威严,冷冽道:“既然沈渠这么说,你们道歉吧,马上。”
他只字不提段凯,仿佛对方的话语如耳旁风。
赵阳、南锫和其他在视频对面的一干人,灰溜溜地站出来,排成一排,你看我我看你,仿佛要给黑老大道歉似的,小鸡仔一样缩着脖子。
“对不起——”
段凯的脸绿了,道歉是他先提的,但是看着自己邀请来的好友给一个乡巴佬道歉,心里格外不爽,好像被人砸了生日宴会一样。究其原因,陆轻璧没给他面子,连不追究赵阳,都是因为另一个人开口了。
而这个人的长相,是他极其讨厌的那一类。每当沈渠淡漠的目光看过来,段凯就想起家里那位没出息的父亲。
明明给人当上门女婿了,还高高在上,看不上段家,看不上金钱,看不上他交的朋友,眼神永远是无声的谴责,妄图用穷人家那一套规则来约束他。
段家人也看不上他父亲,段凯当然是和段氏统一战线,他庆幸自己没有遗传到父亲的一丝一毫,完美地融入段家的氛围,尽管父亲的智商据说很高。
段凯厌恶吃软饭的父亲,所以他也讨厌跟他父亲眼神如出一辙的沈渠。
而此时,他的朋友排成一队,挨个站到沈渠面前,“对不起。”
在场上百个人,都围在这里看热闹,沈渠是中心焦点,段凯则是被忽略的寿星。
段凯有些烦,目光越过看热闹的人群,转向一旁清净的泳池。
在那里,一个被灌酒喝醉的人走路摇摇晃晃,似乎想在外面吹吹风,突然,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段凯认出那人是刚回国的孙擎,因为许久不见,被轮番敬酒。
他眼睛微微一亮,见那人在水里没有动静,心想,这场令人厌恶的道歉仪式可以结束了。
刚想高声喊救人,谁知有个人比他更快,风一样拨开人群冲出去,白色身影猛地一扎,跳入泳池,奋力游向越挣扎越靠近水中央的孙擎。
沈渠不适应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道歉,他目光飘忽,突然看见有人掉进泳池。
别墅里静悄悄,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围在这里。
沈渠立刻对落水者身份有了判断——陆轻璧极有耐心地等着一个一个道歉,说明围观人群里没有那个姓孙的疑似白月光。
无声的潮水扼住了口鼻,沈渠比落水的人还要窒息。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自己会不会游泳,想都不想冲了出去。
他没有忘记,今天是白月光的忌日!
如果这个人溺水死在这里……
沈渠艰难地从孙擎身后托住他,把他往岸上带。
醉酒迟钝的人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求生欲终于上来,剧烈挣扎给沈渠的施救带来麻烦。
沈渠好几次被那人按进水里,拼着一口气控制住他。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救活他”这个念头。
白月光溺死在水里,沈渠那三年何尝不像溺水一样,活着喘不过气。
救活他,这辈子,他不想再跟死人争了!
陆轻璧目眦尽裂,上百个看热闹的人调转方向,挤挤挨挨地看着泳池边,把陆轻璧挡在最里面。
他看着沈渠孤身救人,被落水者反复挣扎拖累,恨不得拿刀劈开一条通路,马上来到沈渠身边。
撞了不知多少温吞的看客,陆轻璧扎进水里,目标明确地朝沈渠游去。
他才不管孙擎如何,用尽力气把两人撕开,托着筋疲力尽的沈渠。
沈渠一只手死死抓着孙擎,无论如何不放手。
又扑通扑通下水几人,张乔和石鞍一左一右托着孙擎。
混乱中,陆轻璧吼道:“沈渠,放手!”
沈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指。
陆轻璧瞬息之间,把沈渠拖到了岸上,孙擎也被救起,他呛了几口水,咳得惊天动地。
沈渠脱力地倒在陆轻璧怀中,闭着眼睛,浑身湿漉漉,微微发抖的样子有点可怜。
陆轻璧轻轻拍着他的背,想到沈渠不要命救人的样子,心里有股火按不住。
这他妈是沈渠的白月光吧!
有人递上两条浴巾,陆轻璧全包在沈渠身上,不顾众人的目光,抱着他去最近的休息室。
把人扒光塞到被子里,陆轻璧自己浑身湿透,跪在床边给沈渠扒拉吹头发。
头发干了之后,他才去打理自己。
沈渠睁开眼睛,看见陆轻璧跪着的地方积了一大滩水。
他闭上眼,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陆轻璧吹干头发,房间里没提供浴袍,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
他压着火上床,把沈渠拖出来,面色铁青,声音凌厉如刀:“这一段日子以来,我都是听你说,你说我有白月光,我纵使问心无愧也天天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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